Akai

呵。

【楼诚】朝暮

1.《故园》系列。伪吃醋楼。

2.OOC、错误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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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的大门合上,深蓝色毛呢大衣的身影已瞧不见,只剩风漏进门缝,卷起空气里肉眼几不能察的尘埃,复又归于平静。

明楼眼神复杂地盯着空寂的玄关看了一会儿,悠悠收回视线。

客厅的挂钟敲响,整整八下,声音回荡在房间里,时而打在明楼身上。轻飘飘的声波好似蕴藏了某种神秘力量,明楼顿时被震醒,神色不明地扯了扯嘴角。

 

晚饭过后,明楼照旧在书房看书。厨房里水声弱下去,他一边翻到下一页,一边漫不经心地想,明诚大概要进来了,他会端来两个瓷杯,其中一个递给自己,然后从书架上拣一本感兴趣的书,或是拿上还没写完的教案,坐到书桌另一角去。也许,他们还会就有意思的话题交谈一番,彼此发表意见,偶尔有相左的看法,甚至能辩驳几句。

果然,没多久,耳边响起熟悉的脚步声,明楼无声地勾了唇。

冒着热气的水杯搁到明楼手边,明诚却没有按照他的设想进行下一步动作,模糊的影子被书房中央的顶灯投在桌前地板上,明楼听见他说:“大哥,我出去一趟。”

闻言,明楼的手一顿,白雾氤氲着冲上来,扑在他金丝框的眼镜上。眼前立刻朦胧一片,他将手移开一些,就着模糊的视线去看明诚。

“还有事要办吗?这么晚了。”

“去教堂,不远。”明诚语焉不详地含糊着应了一句,转身往外走,同时将身上的大衣扣好。

藏在镜片后的眼神飘了一飘,然而明诚已背过身去,并没有看到。

明诚与他都不是教徒,平安夜里到教堂去,断然不是为了做弥撒。正经事上两人从来都互通有无,彼此的行程了然于心,明楼确定他没有听明诚提起过今夜有外出的计划,而私事方面,他们向来都是保留空间,互不干涉——该说的不会隐瞒,没必要的也无需多言。

客厅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明诚在翻找什么。明楼摘下眼镜,看了眼雾气渐渐褪去的镜片,顷刻犹豫后,起身走了出去。

“阿诚,眼镜盒你放到哪儿了?”

明诚正在穿鞋,俯身时瞅了眼手表,神色略微显得焦急。听见问话,他头也没抬,声音闷闷的:“就在书房啊,你常放的那里,我没动过位置。”

“哦,我再找找。”明楼答着,慢吞吞往书房去,他喉结滚动几下,终于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早些回来。”

“好。”明诚拿着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风风火火跨出去,衣角刚闪过,顺手一带,声音就被拍在了门板上。

 

半步跨进书房的明楼待大门合上的一瞬间立刻又退了出来,眼镜戴了回去,恢复透亮的镜片根本无需擦拭。

灯火辉煌的长街传来喧闹声,彰显着节日的氛围。

哦,今日过节。

明楼并不把西方的节日太当回事,不过巴黎人显然并不这么想。欢乐见缝插针挤到屋里来,书是看不下去了,太吵。明楼心里忽然有些烦躁,脚步一顿,转了个方向往厨房去。

橱柜里存了不少酒,烈酒也有许多,但那年同明诚喝过的伏特加是唯一一瓶,再找也没有了。明楼琢磨半晌,还是挑了瓶度数不高的香槟,省得让明诚知道了又要唠叨。

酒香逐渐弥散开,渗入空气中,明楼搬了椅子坐到阳台边,夜里又在飘雪,他就隔着落地窗望向外面。寂静的街道张灯结彩,点点斑斓的霓虹光影折射过来,瞧在眼里也算是沾了点喜庆。

明楼心满意足地喝了一口,顿时忍不住惊叹,拿起瓶身仔细一看,刚才没注意产地是马恩河谷,果然上佳。再往前追溯其来历,明楼依稀记得酒是明诚带回来的,据说是一位同事赠送,感谢明诚代课的报酬。

念及此事,明楼忍不住撇撇嘴。

 

为升教授,明诚在课题项目上着实下了狠心。曾有好长一段时间,他夙兴夜寐,便是明楼也甚少能与他说上几句闲话。明楼知道他有自己的追求与考量,也信他能将分寸拿捏好,但心里总是担忧他身体吃不消,于是便换着花样犯些无伤大雅的错,想着能引得明诚稍稍分一些心,匀一点精力到生活上,不至于扎根到学术研究中,变成个书呆子。

然而收效甚微,明楼自己折腾几次也就犯懒不再有动作,以免耽误了明诚的正事。

等升了教授就好了,明楼想。

好不容易盼到明副教授的“副”字摘去,明楼比明诚本人还要高兴万分。他兴致勃勃提议要趁短假出游,明诚却说手上的一篇论文还在修改投稿阶段,抽不开身。

明楼也不急,想着就再等等,总之已等了这么久。

文章投出去了,发表了,明楼想,现在总能歇一歇了吧。

谁知明诚又一脸愧疚地告诉他,系里一位同事身体抱恙,近期做了手术,尚在恢复期,课业便全都委托给了自己。

他所说的同事明楼曾见过几次,金发碧眼的法国美女,既热情又开朗,初见时就能同明楼自来熟地开起玩笑,虽已是中年,骨子里还颇有些浪漫的细胞,有让人心生欢喜的魅力。她的丈夫早些年因病去世,无子无女,少了束缚与牵挂,与明诚同在一个课题组时,工作狂的程度比起明诚也不遑多让,说起来,明诚能这么快升为教授也得算她一份功劳。

唉,除了仰头叹息,明楼别无他法。

 

到教室门口等对方下课的事就全轮到明楼一个人做了,从前他也常来,于化学系的一干教职工而言并非生面孔,但毕竟是明诚接他的机会多一些。明楼每日到化学系门口点卯,来来往往的人见了他,从一开始的“大明教授今天没课”,变为现在的“今天来得早一些了”。

学生们起初还对这位偶尔见面的经济系教授颇有兴趣,每每见到都要在背后谈论一番,后来习以为常,打招呼的熟络程度恐怕要更甚于自己系的某些老师。

又一日下午,明诚夹着课本与教案姗姗来迟,先是连声道歉,说见了个人误了时间,然后拿眼偷偷觑明楼,见他并不因自己的迟到而心生不悦,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开口:“大哥,我临时加了晚课,要不……你先回去?”

最后几个字几乎要被他吃进肚里,然而明楼还是听清了,他顿时皱眉:“都上了一整天,晚上还有?”

“实验室排不开,就只能安排到晚上……”明诚很是心虚,他本答应了明楼今晚要好好做顿饭。因为他突然增加的工作,两人已经很久没能吃上一顿安分的饭,不是他匆匆解决赶去上课,就是时间耽搁只能随便凑合。

“你们系没人了吗?怎么什么都要你做?”明楼看穿了他的心虚,知道这课原本不是他计划中的,多半是做了老好人,又替哪位担了任务。

“那位同事要陪女朋友去医院复查身体,这不是周五么,系里老师们都提早走了,他又跟我一间办公室,不能不帮。”

明楼郁卒,但又无法,因此只能愤愤不平地说:“行行行。那我们古道热肠的小明教授肯拨冗同我共进晚餐吗?”

“这……”明诚犹豫。

“吃饭的时间总该有吧?”明楼音调又高了一些,大有“你不答应我就生气”的意思,。

“有有有,”明诚听出了咬牙切齿的感觉,赶忙赔笑脸,“我是觉得,吃完饭时间就挺晚了。”

此时夕阳已落,若等天黑,他们租住的公寓楼道伸手不见五指,明楼独自回家,夜盲瞧不清路,他总是不能放心的。

“没事,我等你一起。”这个理由成功安抚了明楼,他的态度软下一分,“就去食堂吧,离实验楼也近。”

达成目的,他大跨步向前,明诚赶紧跟上去。

 

周五傍晚的食堂没平时那么多人。两人各自选好餐,挑了靠窗的一张桌子坐下。

一路步行至此,明诚有些出汗,他将外套脱下来放到一旁空着的椅子上,明楼恰巧从身后经过,一缕隐约的幽香就钻进了鼻子里。

清新的木兰花香,还有点晨露的湿润感。

明诚自己不用香水,明楼也不用,自他们摒弃了资产阶级臭毛病后,这些习惯也埋葬在了过去。这味道有些熟悉,明楼曾闻过几次,他在脑海里搜索了几番,找到了香味的主人,那位让明诚代课的女老师——感谢特工的本能,让他对人物特性比较敏锐。

 

餐桌不大,两人对坐着,腿和脚难免碰到一处,明楼感受着对方因进食的动作而不断擦过的裤脚,不经意地接过明诚恰巧提起的有关于女教授的话题。

“你刚才见的人是不是她?”

明诚诧异了一瞬,这让他从餐盘里将视线移开,抬头看了明楼一眼,说:“你怎么知道?”

“她来干什么?”明楼不答反问。

教学安排与所需资料早在代课前就已转交给明诚,其余另有补充的事也能通过电话联络,何必拖着抱恙的身子专程跑一趟。而且,闻那味道,想必两人谈话的时间也不短。

难怪明诚迟到那么久。

“来找人的。”明诚语焉不详,又埋头苦吃。

 

第二日是周六,入冬后,天亮得晚,人也倦怠些,总爱在床上赖一赖。

两人睡到八点多,还是明诚先起床。吃过早饭后,他又一头扎进书房。

明楼借着找书的由头往他那里瞥过几眼,密密麻麻的字,还夹着不少化学方程式。一旁有翻开的几本资料,有一些是明楼曾见过的,明诚带的课常需借此参考。另一些明楼没见过,看书名倒是与那位女教授所授的课比较类似。

书上一堆东西看得明楼眼花,他“啧啧”几声,拎着书坐到一旁。明诚并没有抬头搭理他的意思,自顾自认真写着教案,看这样子是无暇顾及旁人。明楼没能引起他的关注,觉得无趣,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小说,又看看伏案苦干的明诚,心想是不是自己太过悠闲了?

到了下午,太阳逐渐露出全脸来,温度也升上来不少。闷在家里许久,明楼有意领人出去走走,话还没说出口,却不曾想明诚先说:“大哥,我下午有事,傍晚回来。”

眼看着明诚将上午写满的笔记本放进包里出了门,明楼与手中小说封面上的小孩儿大眼瞪小眼半刻,终是叹了口气,继续翻到没看完的那一页。

 

进入十二月,学期也快到尾声。明楼从学生交上来的一堆作业里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他抬腕看了眼表,一时没注意,竟早过了约定的时间。

办公室静悄悄,只有他一个人。本该来敲门寻他的人此时不见踪影,明楼皱了皱眉。他收拾好桌上的东西,锁门离开。

明诚的办公室还是以前那间,与另一位老师共用一间,升了教授也没再换,明楼轻车熟路找过去,却发现房间紧闭,空无一人。

人去哪儿了?

身后有周日来加班的教师经过,认出了明楼,一眼就猜到了他的目的,于是笑着同他搭话:“来找小明教授?他在还实验室,应该马上出来了。”

化学系办公楼里有一间小型实验室,专供老师用,明楼去过几次,里面别有洞天。他含笑致谢,又听见走道那头传来熟悉的女声。

那人看明楼神色,一脸讳莫如深又满是暧昧地替他解惑:“她来找人呢。”

说完,也不等明楼反应,径自扬长而去。

 

两男一女从实验室出来,除了女教授,与明诚同一间办公室的那位老师也在。明诚眼尖,先看到了明楼。

女教授偷偷对明诚做了个保密的手势,在她身后的男人没看到,明楼却尽收眼底。他站了一会儿,等明诚道完别,这才冲着另两人颔首示意,与明诚一同下楼去。

“怎么这么晚?”

“与同事讨论问题,一时忘了。抱歉,等久了吧?”

明楼摇摇头。明诚的大衣上又沾上某种香味,他仔细闻了闻,与女教授的香水味不同,闻起来挺舒服,不像是化学物品。

“什么味道?”

顺着他的手指,明诚抬起袖子凑到鼻边,睫毛闪了几下,说:“哦,应该是谁的香水吧。今天同课题组的老师们待了一下午,许是那时候沾上的。”

原本该是休息日,明诚却把大好光阴奉献给工作,明楼在家无所事事,只好跟他一同当工作狂。又想起刚才的画面,明楼说:“看样子,你的代课生涯就要结束了。”

虽隔得远,明楼也看到女教授面色红润,精神不错。

明诚笑了笑:“这学期都要结束了,有始有终,我要代到最后一节课,不能对学生不负责。”

周日傍晚,学校里有不少顶着期末压力苦中作乐的学生,一看就是外出玩过才返校。明楼看着结伴而行的人从身旁经过,认出了化学系的几位。他瞧瞧身边这位小明教授,心里竟对他们生出几分羡慕来。

 

到家后,明诚将手里那个从学校带回来的细长盒子摆到明楼面前。明楼挑着眉用眼神询问,看他将东西放到橱柜里去,又听他瓮声瓮气地在厨房里回答:“代课的报酬。”

明楼不再多问,从刚取回的信件里拣出一封,撕开来看了眼,琢磨两秒后,他捏着手里一封请柬扬声说:“下周五有一场商业宴会,和我一起去?”

流水声停下,明诚探出头来匆匆看了他一眼,又闪身进了厨房。

“商业宴会我去干嘛?平时都是你一个人去呀。”

这倒让明楼不知怎么回答了。作为兼职的理财咨询师,此类场合明楼也是能避则避,只是将近年底,一些重要的宴会他还是有必要露个面。

出席时带个伴儿本不是大事,但明诚总说他如今只是普通的化学老师,不爱参与商人的活动,况且也不懂那些个东西,去了也是无聊。他倒是全然忘记了自己年轻时曾旁听过不少经济系的课,在上海也任过多年经济部门的职,还做得风生水起。这一番托词个中缘由明楼懒得深究,他不愿去必有不愿去的道理,明楼自然不会强求。

此时,他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问出这么个问题,失语好一会儿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好在明诚并不在意,炒菜的间隙,他又钻出个毛茸茸的脑袋:“还是同往常一样,提前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那瓶明诚辛苦一学期换来的报酬喝进明楼嘴里,再仔细尝尝,好像过于酸、过于苦,味道也不是那么个味道。味同嚼蜡,连碰杯的人都没有,辛勤劳动的成果就被自己这么糟蹋,明楼颇感遗憾。

耳边仍旧是欢歌笑语,明楼喝一口又喝一口,如此豪饮的做派仿佛有一醉方休的架势。他喝完一杯,眼神始终清明,毫无醉意。准备再添,瓶口悬在杯沿处,犹豫再三后,他终是放下。

早知道就应该选一瓶度数高的,被明诚唠叨唠叨也不错,凭什么就要听他的话呢。

 

大门处传来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明楼顿时从恍惚中醒过神来,坐直了身子竖起耳朵仔细听。待门开的一刹那,他又靠回躺椅上,恢复原来的姿势。

明诚看了眼他手边的酒瓶,略有些诧异:“怎么一个人喝起酒来?”

他身上带了点室外的寒气,大衣的衣摆处沾上些雪花,室内温暖,雪花化成一小滩水渍,迅速隐入了毛呢面料里。壁炉的暖意瞬间包围了明诚,他呼出的气仿佛也升了些温度。

“过节呢。”明楼哼唧一声。

“你不是从来不过洋节?”明诚更是意外。

两人在巴黎这些年,对西方的节日向来没多大兴趣,学校的活动也多是在必要场合凑个热闹便罢,反而是中国的传统节日,他们一个都不曾错过。

“忽然想过了,不行吗,”明楼没好气,“怎么这么快回来了?”

墙上的挂钟才过八点半。

明诚将脱下来的大衣挂到衣架上,好笑地看向他:“不是你让我早些回来?”

“我就随口说说,你要有事尽管去办,不必理我,也不必告诉我。”

这下,明诚终于可以确定,明楼是在闹别扭。他仔细想了想近段时间来的一切,事无巨细,每个小细节都没放过,条分缕析过后,得出了结论。

他们一同生活这么多年,除去他在伏龙芝那些日子,就再没分开过。日复一日的陪伴,早形成了心领神会的默契。两人的生活从来不是以谁为中心,缺了哪一个那都不算完整。近日明诚琐事繁多,工作几乎分走了他全部精力,留给明楼的关怀的确少了。从上海到东北再到巴黎,明楼何时被他如此冷落过,何况,自己近来也真有事瞒着明楼,他耍耍脾气也是应该的。

想到这里,明诚忍不住轻轻笑了一声。

笑声不大不小,恰恰能让明楼听到,他一回头瞪了眼明诚,面色上有种被人看穿心思的恼羞成怒:“笑什么?”

明诚不答,他将包里藏着的那个小盒子掏出来。明楼梗着脖子不去瞧,明诚心下好笑,自行将东西放到他腿上,催促他:“拆开看看。”

 

盒子看起来挺精致,巴掌见方的大小,挺有分量。明楼拿起来把玩了会儿,这才不情不愿地拆开。

椭圆的瓶身没有什么花纹,标识全无,只有浅色的液体在半透明的玻璃上显出点颜色。明楼微微睁大了眼,一时说不出话来。

“本来打算当作新年礼物的。”

成品才刚刚做好,他此番便是去找在教堂做弥撒的那位女同事拿这份礼物。

不久前,女教授听闻明诚对调香有些研究,特意请了他做帮手,想亲自制作礼物送给恋人。她家里做化妆品生意,材料用具一应俱全,明诚借了她的东风,自己也捣鼓出这么一小瓶来。

他这段时日花费了颇大气力才瞒着明楼偷摸筹划,想着能给人一个惊喜。只是,明楼今日闹了这一番,新年礼物倒变成圣诞礼物,先将人哄好才是主要。

“怎么突然想到……”明楼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立时有些不好意思,想将话题悄悄绕过去。

但话未问完,明楼就顿住。

“我记得你之前说很想念明家香的味道,还让我再试试调出来。只可惜秘方不在我这里,明家香是调不出来了。”明诚回答了他没说完的问题。

那时,明诚全副心思都扑在科研项目上,明楼不过是为了将人带出去散散心,特意寻了个借口。本是玩笑般不经意的一句话,连明楼自己都不大能记得,却不知,就被明诚记在了心里。

一瞬间,明楼心中涌上来许多不可名状的情绪。明家的产业终是在乱世中不复存在了,明家香的味道似乎也随着多年的动荡,让鲜血的铁锈味掩盖得再不可闻。明楼曾以为这辈子都再也找不回记忆里熟悉的芬芳,嗓子微微发涩,他张了张口,声音好像在颤抖。

“不,这就是明家香。”

是明家阿诚所赠、专属于明楼一人的举世无双的明家香。

 

明诚粲然一笑,去厨房另拿了个酒杯来,坐到明楼身旁去。

“一起喝一杯?”

他又替明楼续了杯,两杯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声似乎将一方空间里的游离因子都震得躁动起来,窗外的人声喧嚣也就没那么惹得明楼心烦了。

“等放假了,我们去旅游吧。”明诚说。

酒的味道变好了,入口时不再酸涩难耐,明楼心中的波涛不再汹涌澎湃,心情逐渐明朗起来,他轻快地回答:“好。”

雪如同绽放的礼花一样,从天而降,纷纷洒洒,为地上的人增添一分欢愉。屋内的灯光隔着玻璃,在漆黑的夜幕中投下斑驳的影子。

明楼拧开香水瓶盖闻了闻,沉郁而辛辣,清凉而热烈,魅惑而纯净。博学如他,竟难以找到合适的言语来描绘那个味道。

有什么东西随着香味一同弥散开来,铺天盖地涌向明楼,他细细回味一番,良久之后才回过神。他的视线扫过手里捏着的素洁瓶身,遂问:“有名字吗?”

“有。”明诚放下酒杯,循着明楼移到自己身上的视线看过去。

他的双眼永远是那么深邃清澈,好似有千言万语藏在其中,一言难尽,欲说还休,却只需一个流转的眼波,就足以全部诉诸与明楼听。

目光相接的刹那,明楼听见心里有一处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他看见明诚嘴唇张合,轻飘飘两个字落到地上,铿锵有力又缠绵悱恻。

“朝暮。”

 

是拂晓时划破雾霭的晨光,是黄昏时铺满苍穹的斜阳。是黑夜的凛冽寒风,是白昼的温润雨露。

是苦难挣扎,是奋斗希望。是脉脉深情,是耿耿丹心。

是朝荣暮落,朝升暮合,朝来暮去。

是你,是我。是你我万千浮世的年年岁岁、朝朝暮暮。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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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小可爱说想看吃醋(太久远的事了,原谅我此时才写出来,实在忙到没空),按照此时明楼明诚的年纪和关系,我觉得吃醋比较难实现,就写成了这种非传统的吃醋——俗称闹别扭。彼此太过默契与熟悉,各种交织的感情太过深厚,没有任何人能够动摇,而明楼闹别扭是因为明诚将时间和精力过多放在了别的人与事身上,心理落差感让他觉得自己不受重视。(老小孩儿,时时强调自己的地位)

这就是不幸消失又重写再次消失又重写的其中一篇。完全找不回当时的灵感和思路了,将就看吧。我写东西比较随性,有时候会提前设想一些可以用到的细节,有时候就完全只有一个模糊的概括,写的时候再即兴发挥,所以之前写过的内容我好多都不记得了。重写的另一个弊端就是,我依稀记得这句话我有写,但不知道它丢失了还是我重新写的时候用到了,就得去前面翻。心累。

一次很正经的唠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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