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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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是躁动的季节，太阳肆无忌惮灼烧着大地，城市也随之沸腾。

　　到了7号，像是一盆冰水顶头浇下，所有喧嚣就消失了，树上的知了似乎都知趣地安静不少。

　　那是庄恕第一次见识国内的高考。

　　井然有序又兵荒马乱的两天过后，城市仿佛被按下了重启键，若不是桌上的会议记录真切提醒着自己，庄恕甚至要以为，那不和谐的两天只是自己的幻觉。

　　下午，附院紧急来电，说刚收治一位车祸伤者，病情十分复杂，庄恕作为附院所属医科大的外聘教授，也被邀请一同去会诊。

　　主刀医师是附院第一刀，全程没有庄恕出场的必要，只是为了在课题中录入更多数据与病例，他一直等到手术结束，将录像资料重新研究一遍后，才踏着月色离开医院。

　　开车回家时路过了一所重点高中，门口已不像前几天那样戒严了，过往车辆畅通无阻，不再需要于某几个特定时间段绕道，也不再需要全天候禁止鸣笛。校门电子展示牌上的宣传标语却还没来得及撤掉，庄恕随意瞥了眼，车速不减。

　　生活回归正轨，可某些东西，似乎在人的心里悄悄改变了。

　　季白一上车就闭眼补眠，他熬了几个大通宵，辗转缅甸、老挝、泰国，金三角来来回回跑了好几遍，终于同金狮谈定了细节，约好一个月后交易，钱货两讫，根据情况再商定后续合作。

　　阿黑见他一脸疲惫，忍了忍，犹豫着咽下嘴边的话。

　　“有话直说。”季白像是有双透视眼。

　　嗫嚅几秒，阿黑还是在现在被三爷冷暴力和回去后被阿豹痛殴中选择了前者，毕竟三爷冷归冷，好歹不会承受生理上的疼痛。这么一想，他也没那么怵得慌，心稍微定了定，吞吞吐吐开口道：“豹哥昨天给我打过电话。”

　　合作意向达成后，阿豹提前几日回去复命，只剩季白留在这边敲定细节。既然阿黑说的是“打过电话”，而并非“有事转达”，那一定是贺荣有什么想让季白知道，却又不好明说。贺荣向来把季白当心腹，再由着陈雅琴那层关系，说当半个亲弟弟也不为过，二人之间虽不至于掏心掏肺，但拐着弯儿的让好几个人当传话筒，还玩儿暗示那一套，季白想了想，只有可能事关庄恕。

　　庄恕是季白的人，是季白直截了当说过“我的人我负责”的，又没在明面上加入他们，贺荣不好理直气壮指使他，只得通过季白来走弯路。

　　“嗯，应该没什么要紧事，不然他就直接给我汇报了。”

　　季白心下了然，面上却不显，故意不接茬儿，有心拖一拖。

　　果然，阿黑开始急了。

　　“不是，三爷，豹哥和我说……”

　　阿黑的脸涨得通红。

　　“不想说我就睡了。”

　　“豹哥说，等这生意谈妥了，请您去云南一趟，顺便请庄医生也一起，他做东，好好招待一番。”

　　季白暗自冷笑一声，这是不放心庄恕，要彻底让庄恕接触他们的生意了。

　　真等他们去了云南，做东的恐怕就是贺荣，所谓的招待，季白用那马上要被当作废物舍弃掉的脚趾甲也能想出是什么。

　　——生意人想要消除一个人对自己的威胁，那就和他一起做生意，成为利益共同体，或者把他变成自己的顾客，让他离不开自己。

　　不得不说，在庄恕这件事上面，贺荣确实是不太放心季白的，否则他也不会旁敲侧击来看季白的反应。季白顺水推舟坦荡答应还好，若季白从中阻挠，那他就更加不可能信任庄恕，就算和季白撕破脸，也必定会想办法解决掉这个隐患，毕竟，兄弟再好都比不过自己的命。

　　“还以为多大点事儿。行，我到时候和老庄说说。”季白翻了个身，拿外套罩住自己的脑袋，闷声闷气地说，“到机场了叫我。”

　　阿黑等了许久，确定夹克底下传来微微的鼾声，这才掏出手机，悄悄发出一条短信。

　　“答应了。”

　　贺荣悠闲地躺在摇椅上喝着下午茶，陈雅琴依偎在他身旁，两人有一搭没一搭闲聊。

　　阿豹匆匆进来，陈雅琴淡淡一抬眼，贺荣神色不快地瞪着阿豹：“什么事？”

　　“答应了。”

　　“没说别的，直接答应了？”

　　“没有。”

　　贺荣很是满意，挥挥手示意阿豹出去。

　　“是庄医生？”陈雅琴靠在贺荣胸口问。

　　“嗯。我让老三下次带他一起来玩。”贺荣被她挠得直痒痒，忍不住攥紧她不安分的小手。

　　跟了他这么多年，陈雅琴对他的那肚子坏水一清二楚。思忖片刻，陈雅琴隐去嘴角一个极淡极冷的微笑，手指仍旧不停歇，换了个阵地，在他掌心勾着火。

　　“庄医生那个人，我上次见过的。看起来倒是不错，若能为我所用，必然是最好不过。”

　　想法不谋而合，贺荣被她闹得心痒，扶住她的腰就要覆上去，被陈雅琴抵住胸口推远一点。

　　“马上要出货了，老三估计挺忙，庄医生就更难安排时间，等他们来云南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正好昨天有了老刘的消息，我过几天要去老三那边一趟，找个机会，直接把这件事也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

　　老刘就是那个内鬼，跟了贺荣好些年，只是他平时老实本分，没想到暗地里却是个憋坏的，明面上黑，暗地里更黑。事情败露后，他连夜出逃，贺荣派人找了这么久，终于发现了他的踪迹。

　　“你有办法？”贺荣眼睛一亮。

　　他想出的主意都不是上策，贸然将生意彻底透露给尚且不能完全掌控的庄恕太过冒险。即使能将他“同化”，可他一个外国人，调查起来太过麻烦，不知根不知底的，又怎能完全放心。

　　“他不是医生么，帮我们‘解决’老刘应该不难吧。”

　　陈雅琴微微一笑，看得贺荣心头激荡，再也顾不上旁的。

　　“好，都交给我的阿雅。现在，咱们做点别的。”

　　返回昆明后，季白便让司机直奔机场而去。航班是晚上11点的，落地就是凌晨了，阿黑帮忙推着行李，看着季白换好登机牌、办理托运。

　　午夜的机场仍旧有不少旅客，有的是离家，有的是归家。季白挑了个座位坐下，接过阿黑手中的小背包，说：“行了，你回吧，明天还要去贺爷那儿。”

　　阿黑踟蹰着：“三爷，迟一天不行么，非要赶夜航。”

　　近日来的奔波他看在眼里，同行的兄弟们早累得不人不鬼，昨天谈妥后直接在酒店倒头就睡，万事不知，而季白，明明比他们更累。

　　季白笑笑，捏了捏自己的鼻梁，精神稍稍恢复一些。

　　“一堆事儿，老刘有消息了，琴姐过几天到，我得回去看看。”

　　阿黑应了几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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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够了，该换换口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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