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ai

呵。

【楼诚】姑苏客

1.《故人》系列,时间是阿诚刚到明家不久的时候。一切情节都是我瞎编的,全篇胡言乱语,我对各地的过节习俗没有深入了解,有错误就当我的私设好了。

2.OOC、错误都是我的。

————————————————————————

  八月中旬,暑气未消。

  但比起上海,苏州毕竟多了几分江南水乡的风格。石板桥,乌篷船,幽深的巷子,蜿蜒的河流,人的心一下子落入这样的环境里,不知不觉就静下来,燥热似乎也没那么难捱了。

  明诚以前从没有来过苏州。那时,时局尚在可控范围内,明家老宅人丁兴旺,按照惯例,明镜总会带着全家到苏州过中秋,这便是明诚第一次到明家老宅来。

 

  老宅的亲戚对明镜以庶出的身份收养明台一事有颇多不满,认为她平白污了先人的名声,然而终究是救命恩人的遗孤,他们即使再有怨言也不便说什么。况且明台一年到头同他们也见不上几次,又分居苏州、上海两地,鞭长莫及,他们就更加懒得再管。

  可明诚是不同的。

  族里一位辈分很高的叔公在饭桌上直接就拿话了,话里话外没有任何指责,却字字句句都在指桑骂槐,暗示明镜没有管好弟弟,让他滥充好人,随便一个莫名其妙的谁都往明家领。

  明楼装作没听见,连看都不看一眼那位叔公,偏头去问明台:“吃好了吗?要不要去逛逛?”

  明台孩子心性,早就坐不住了,听他这么一说,立刻欢呼雀跃,顿时就要往外跑。脚步迈出的一瞬间,他又收回来,晃晃明镜的胳膊,讨好似的求她:“大姐,我想出去玩。”

  叔公对明台通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他年纪小不懂事,留他也同大人们说不上话。明镜瞥了眼叔公的脸色,拍拍明台的头,说:“去吧,就在附近玩,别乱跑。”

  明楼放下水杯,示意明诚也站起来:“大姐,有我跟着,放心吧。顺便带阿诚四处转转。”

  明镜哪能不清楚他是寻了个借口将人领出去,她目送三人出门,笑着回转头,继续同桌上的长辈们客套寒暄。

 

  他们一行人是下午到的苏州,因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抵达时正逢晚饭,匆匆见过家里长辈便上桌吃饭,是以许多事都未来得及安排。

  明楼领了人出去,嘱咐明诚看好明台不要乱跑,这才寻了个下人,问房间是否收拾好。

  不需要等谁吩咐,下人早按照以往的习惯安排好了一切,待明楼问时立刻就回他:“早收拾妥当了,明台少爷还是同明镜小姐住一间,明楼少爷您的屋子打扫干净了,还重新整理了一间客房给一同前来的那位客人。”

  明楼略微皱眉:“不必了,将他的行李放到我房间去。”

  “这……”

  明家老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屋子不算多,但也不至于让客人同主人共住一间,下人面露迟疑。

  明楼的不悦更甚,他直接打断了下人犹豫着没说出口的话:“按我说的做。还有,他不是客人,他叫明诚,是我的弟弟。”

  下人领命,慌忙跑开了。

  明楼招招手,死盯住明台不让他乱跑的明诚小步走过来。

  “晚上和我住一间屋子,好吗?”

  老宅对明诚来说是陌生的,陌生的环境会让他缺乏安全感,这样一种本能需要时间去愈合。明楼能彻底洞察他的不安,也能轻易捕捉到他听见“客人”时的紧绷。

  明楼同下人讲话的声音并不小,明诚早已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听见明楼问他,心里有说不上来的感受:“好的。”

  他停顿几秒,又补上一句:“谢谢大哥。”

  他还不太善于言辞,这是历史遗留问题,只能慢慢去改。就这么一句谢,也不说因为什么感谢,但他相信,他想感谢的那些事,明楼懂得。

 

  明台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出去,今日过节,热闹定然非比寻常。

  明楼瞧他如此急不可待,不由得好笑:“急什么?热闹又不会跑。等等大姐,我们一家人一起出去。”

  饭后的交谈没有持续太久,明镜虽说是明家的当家人,但终究是小辈,族里的亲戚们骨子里还是将她当作孩子看,因此并不同她多说,只聊了聊闲话便散了。

  明镜出来时,明台立刻奔上去,牵住她的手就往外拉,一边拉一边嚷嚷:“大姐!大姐快来!我们一起去看热闹!”

  明镜差点被他吓一跳,随着他的动作踉跄着往外去,眼里时刻注意着明台的脚下怕他绊倒。

  明楼招呼了一声明诚,冲他扬起笑脸:“走,大哥带你看热闹去。”

 

  月上树梢,人约黄昏。

  渐沉的夜幕中依稀可见圆月,恰逢佳节,街上人头攒动。小摊小贩纷纷出来,有卖花灯的,猜灯谜的,还有舞龙舞狮的,吆五喝六,想趁着大家出门赏月的大好机会挣一笔。河流环绕,夜风吹来一阵凉爽,携家带口的人一边凑热闹一边纳凉,青石街道拥挤异常。

  明台铆足劲儿往人多的地方钻,因为人矮,拼了命想要挤进最里侧去瞅。明镜生怕他让人碰到踩到,想抱他,明台却不依,觉得束手束脚不自在,明镜便只好紧紧牵住他,一刻都不肯放松。

  街上大多是一家人出来游玩,三五成群的。明楼与明诚缀在后面,从人群的缝隙里穿过,走走停停的,不一会儿便失了明镜和明台的踪影。他们也不急,索性就悠哉游哉自寻乐子。

  人渐渐多了,河道两侧的小摊边摩肩接踵。明诚第一次来,明楼便嘱咐他千万要跟好自己。明诚艰难地挤过人群跟上明楼的脚步,不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彼时,明楼不过十多岁的少年,他虽高挑,在一群成年人中间也颇不起眼。明诚更不必提,长期营养不良导致他十岁的身量看起来比明台高不了多少,他只得集中万分注意力才不至于同明楼走失。

  明楼意识到这样的窘境,觉得在人海里挤来挤去着实不是一个好主意。他无奈地叹气,回头问明诚:“要不去桥上吧?”

  桥上人也多,但至少不必像无头苍蝇似的乱窜。相比于河边的热闹,桥上大多是安静赏月的人。明楼没有上桥,而是寻了桥头一棵桂树下的石栏杆,领着明诚往那边去。

  “太热闹了。”

  明楼不是爱闹腾的性子,往年带明台出来玩,也常是明镜领着他,明楼一贯会找个安静的地方远远躲开。这一年,也许是他第一次置身于热闹的中央,他想到出门前对明诚讲的那句话,不由得苦笑。

  脱离了喧闹拥挤的人群后,明诚偷偷松了一口气。明楼悔不当初的语气又令他忍俊不禁,明楼喜静,他是知道的。

  明诚唇角一勾,在月光投下的桂树阴影里无声浅笑:“嗯。”

  浓郁的丹桂香气包裹着周身,月光皎洁,铺满平静的河面,折射出璀璨的光芒。夜渐深,却并未掩盖住世间的一切。

  明楼甚少有这种闹中取静的机会,他倚靠在石栏杆上,余光瞥见明诚沉默着陪在他身旁,也不说话,但周身是放松下来的状态。他学着明楼的样子斜靠栏杆,静静望向明楼在赏的那轮明月。

  明楼莫名觉得,出来赏月还真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

 

  苏州不算是大城市,出门遇到熟人的事更不算稀奇。

  明楼瞧见从桥上下来一位中年男人,身后还跟着二十岁左右的一男一女。

  他迎上去,笑着喊了一声“老师”。

  明楼小时候在苏州念过几年书,这位便是他幼时的老师。

  老师愣了一瞬,借着月光仔细辨认半晌,才恍然大悟,震惊地说:“你是……明楼吧?”

  旧时的师生见面免不得一顿寒暄,老师既欣喜又诧异,拉着明楼问个不停,明楼有问必答,时不时还关心老师几句。

  跟老师一起来的女子等他们寒暄完,笑着插话道:“明楼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听到她的声音,老师连忙一拍脑袋,向明楼介绍:“这是我的女儿,你小时候应该也见过的。这位是我女儿在北平的同学,此次到我们家来做客。”

  明楼一一同他们打招呼,侧过头示意明诚靠近来:“阿诚,过来。”

  他伸手拍了下明诚的背,鼓励似的说:“叫人。”

  明诚便依言叫人,温顺而礼貌。

  他一直悄无声息跟在明楼身后,低着头,毫无存在感,老师这才注意到明楼身旁还有一个人,看起来懂事又乖巧。他在苏州教书多年,城里大多数优秀的孩子都认识,这位倒是没见过的,因此忍不住问他:“这位小公子不是本地人吧?也是来苏州玩吗?”

  略微迟疑了一下,明诚咬着唇摇摇头,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沉默了半刻,依旧想不出合适的话来答,只得又低声说:“……不是。”

  明楼接过他的话头,替他回答了问题:“他叫明诚,是我的弟弟,第一次回苏州老家,有些认生。”

  明楼是家中的独子,这事在苏州不是秘密。老师也听说过明台的来历,此次自然能看出其中另有隐秘,但毕竟是别人的私事,他不便过问,顺势夸了明诚几句,转移了话题。

 

  同老师分别时已经八点多,热闹正值沸点。

  河面上陆续漂来形态各异的花灯,照亮了粼粼的水面。两岸逐渐聚拢不少人,手中都拿着点燃或未点燃的花灯。

  明楼看了眼手表,明台不知上哪儿去玩了,好在有明镜跟着,也不需要他多操心。

  他对明诚说:“咱们去那边瞧瞧,然后就回家。”

  说是要逛,但两人似乎都在周遭划了一道无形的界限,将喧嚣的环境同自己隔离开来。

  猜灯谜的小摊已经不似之前那么热闹,大部分彩头都让人领走了,只剩一些难度大的还未有人能解。明楼从前偶尔会凑一凑这个热闹,挤在人群里看舞狮他不乐意,但动脑的事他乐意做。

  路过一个小摊时,明楼不经意瞟到了灯笼上的谜面,他沉思半刻,了然一笑,心中已有了答案。不过,他脚步未停,直接领着明诚往前走。彼时,明诚才到明家不久,字不识得多少,明楼认为,灯谜大概不是属于他的热闹。

  放河灯是明诚在上海从未见过的,他对这一切感到新奇,明楼同他沿着河岸走,他不停拿眼睛去瞅那些大大小小的稀罕玩意儿,注意力被花灯吸引走了大半,有些心不在焉。

 

  此时的河岸将月圆之夜的热闹推到了顶端,七八个青年人欢喜着涌来,擦着明楼与明诚往岸边去。明诚正在琢磨着什么,就只觉得谁在身侧推搡着他,身体不受控制地随人潮而去,他没反应过来,又察觉到有人抓住他的手臂,将他牵回来。

  明楼见他尚未回神,一脸迷茫地瞧着自己,不禁好笑:“这么大的人了,走路都不小心。”

  明诚这才渐渐找回意识,略微窘迫了一瞬,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有更多的男女老少奔着河边来放河灯,放眼望去全是人,明诚仿佛觉得自己不知何时就来到了漩涡的中心,四周都是陌生的人与景。他眼看明楼转身,提步就要淹没在人潮里,脑中有一刹那的空白,来不及思考就伸出手去。

  衬衫袖子被人扯了一下,明楼回头,疑惑地看向明诚。

  等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明诚又是赧然,他不好意思地松开手,指尖垂在身侧搓了搓,脸颊上有一丝羞色。

  明楼观察着他这一系列的动作,哑然失笑,伸出袖子:“牵着吧。”

  明诚踌躇一会儿,揪住了他手腕上方袖子的一点侧边。

  被明诚牵住的那只手垂在腿边,手臂处能感觉到从布料上传来的力度,明楼笑意更甚,刻意放慢脚步穿梭在人群里,声音轻柔。

  “原来,我们家阿诚也还是小孩子呀。”

  明诚耳根更热了,那时的他偏偏又不如后来的自己能言善道。他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默默跟在明楼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牵紧他的衣袖,借夜色掩饰自己微微泛红的脸颊,当作没听到。

  明楼便不再逗他,走到一个卖花灯的小摊前停住,问:“阿诚想要放河灯吗?”

  这是明诚以前不曾接触过的事物,而且,据明楼的观察,他应该是喜欢这个的。

  明诚这才能近距离仔细打量那些勾走他大部分注意力的东西,他看了好久,转过头,扬起小脸问明楼:“放河灯……是干什么的呀?”

  明楼的视线移向岸边聚集着的人群:“河灯可以寄托对逝者的悼念,也能寄托对生者的祝福。如果有想许的愿,也可以放到河灯里去。想要买一个来放吗?”

  明楼自己是不信祈愿之说的,他向来认为,所求之事都得靠自己努力争取。但是,这也并不妨碍他尊重人们寄托美好念想的方式。

  明诚顺着他的视线,也去看放河灯的人们。

  他没有可以悼念的逝者,而想要祝福的生者,他会用自己的一生来祝福。从他到明家的那一刻,世间最大的幸运已经眷顾了他,又有什么可求的呢。

  明诚微微用力,攥紧明楼的衣袖,他摇摇头,对明楼说:“不放了。大哥,我们回去吧。”

 

  回到家时,明楼先领着人往叔公的屋子去。叔公还未歇息,见到两人进门,也没什么表情。

  明楼行了一礼,明诚学他也行了一礼。

  叔公语气平平应了:“明楼,坐吧。”

  明楼一顿,终究没说什么,也没有依言坐下,只说:“时候不早了,我们来看看叔公,这就回去休息了。——阿诚,去给叔公倒杯茶。”

  这个来路不明的孩子,叔公十分瞧不上,可他此刻毕恭毕敬给自己敬茶,让叔公发作不得,端着长辈的架子不情不愿接了,心里知道是明楼故意为之,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

  同叔公道别,明楼便又带明诚往自己的房间去。

  明诚跟在他身后,惊惶地想着叔公刚才的脸色,担心他会因此不喜明楼,心中便颇有些不安,欲言又止:“大哥……”

  门廊尽头背着月光,有些暗,台阶也看不真切,明楼牵住明诚的手臂,慢慢沿着台阶往下。

  “阿诚,叔公是我们的长辈,我们理应尊敬他。但是,你也要记住,你姓明,就是明家的人,在明家,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你受委屈,就连我也不行。”

  他们坚守了作为小辈的本分,而对于以白诋青的人,又何必维持着虚伪的情分。

 

  苏州老宅里明楼的房间比明公馆的要小一些,但床并不比明公馆的小,睡两个人绰绰有余。

  明诚收拾完先躺到床上去,一天的奔波让他有些疲惫了,不一会儿就开始迷迷糊糊。但到底是陌生的环境,他果然不能彻底放松下来。

  半梦半醒间,有人掀开被子上床来,熟悉的气息让明诚恍惚间回到了曾经那些个由于害怕而不能入眠的夜里,也是这样的气息凑过来,给了他安全感。

  他在蒙眬间想睁眼,却被灯光刺得睁不开,意识便清明了半分:“大哥,关上灯吧。”

  明楼一怔,面前这个眼神飘忽的人与记忆里某个形象重合了,他背着灯光展颜一笑,拉灭床头灯。

  黑暗里,明诚的眼不刺痛了,但潜意识里对环境的不熟悉让他下意识想皱眉。

  明楼笑意不减,他替明诚拉好被子,手在他背上轻轻拍着,就如他往常惯做的那样。

  熟悉的感觉驱散了不安,悬着的心慢慢安定,一瞬间,明诚仿佛回到了家里,身处明公馆的那个房间。他渐渐放松下来,睡意适时席卷了他。

 

  “睡吧,大哥一直在。”

 

  Fin.

——————————————————————

最后关灯的细节,请容许我做一个小小的预告,之后会写具体的联动情节,解释阿诚哥为什么睡得迷迷糊糊了还记得要关灯。

 

明楼:阿诚,来来来,袖子给你牵,爱牵多久牵多久。

明诚:你能有点长官的样吗?

 

我好喜欢小时候软软糯糯的阿诚哥!本来放河灯那个地方我准备插一把刀的,但一想到这么可爱的阿诚哥我就不忍心下手!啊我jio得也应该没有小可爱想看刀吧!

评论(9)
热度(104)
  1. 共5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Akai | Powered by LOFT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