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诚】夏夜风
1.《故人》系列。发生在于曼丽和郭骑云殉职当晚。剧是冬天拍的，看不出时间变化，私设时间为夏季。胡言乱语，勉强算是日常夜话。
2.OOC、错误都是我的。
夜晚停电热醒无数次导致白天精神不佳的摸鱼产物~ @mimi剑雨秋霜 说好的小甜饼，虽然只有小和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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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沉闷，星星两两的闪烁点缀在空中，月亮也半明半暗，看不大真切。
从办公室回到家，已近深夜。明公馆静悄悄的，只在门廊处与客厅里留了照明灯。明镜不在家，下人也早都休息，明诚将两人的东西放好，转身跟着明楼进了书房。
蝉鸣阵阵，清风徐徐，房间的窗开着，缕缕清凉吹进来，黏在皮肤上却有说不出的湿腻，让人百般不舒服。
照旧是明楼先洗澡，明诚替他将睡衣放到手边，又钻进厨房鼓捣着什么。
等他洗完出来，明诚才拿好衣服进去。刚推开门，明诚便觉得一阵热意袭来。他顿了顿，反手关上门。天气炎热，明楼贪凉，总爱用几乎与体温相近的水洗澡。明诚怕他着凉生病，曾叮嘱过许多次，可他从来不听。这一次，明诚递给他睡衣时照样叮嘱了一句“水温调高一点”，没想到他竟难得听从了。
明诚再出来时，书房的灯还亮着。明楼本已睡下，躺了一会儿始终睡不着。用来纳凉的小风扇不知怎么又出了故障，“咿咿呀呀”转了几圈就彻底不动了。三伏天气，入了夜仍旧暑气难消，明楼干脆下床去，到书桌边翻看近日来的报纸。书桌正对着一扇窗，偶有风吹，虽不怎么凉爽，却也让人舒服许多。
《字林西报》一篇不起眼的文章吸引了明楼的注意，是预判上海乃至中国未来的经济发展。文章只占了左下角一点版面，夹在一对商业新闻中很容易让人忽视。作者是个英国人，颇为大胆，直言说若是继续由日本统治，不能吸收新鲜血液、因地制宜发展合适的产业，中国经济迟早崩溃。
这个观点明楼不予置评，文章中还有一些不专业的评论也让明大教授十分不屑，但他对作者所暗示的反日态度很是赞同。这个夜晚实在太压抑了，明楼有心想要暂时忘掉那些闹心的事，却没想到坏事总让人避无可避。
按计划，今晚便是明台小组护送密码本的日期。计划顺利实施，郭骑云、于曼丽成功殉国。意料之内的结果，明楼听到明诚汇报消息时，还是免不了痛心。死间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有牺牲，明楼并不怕牺牲，可他从来都盼望牺牲不会发生。
明天，这件事就要见报了。
明楼不忍再想，刚放下报纸，明诚就进来了。
瓷杯递到面前，明楼正站起身往沙发边走，顺手接过来，瞧了一眼，立刻挑眉去看来人。
凉茶是早就备好的，明楼连续喝了这些日子，渐渐也爱上了这个味道。他常工作到深夜，入夏后又燥热，喝完咖啡更难入眠，明诚便做主给他换掉。
“没有咖啡吗？”
明诚在他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将手中的东西放到茶几上，语气淡淡的，却不容拒绝。
“太晚了，喝咖啡影响睡眠。”
说着，他微微一抬下巴，示意明楼尝一尝。
明楼本欲再言，终究不曾出声。他今夜头一直在疼，精神也难以集中，这不是个好现象。死间计划还需他完成后续，在这个当口，他的身体不可以垮。
清凉的液体仿佛真的带走一些心中的郁气，明楼仰靠在沙发上，将刚才看的报纸递给明诚。
不得不说，明秘书的能力果真不赖，他阅读的速度并不逊于明楼，重点也是一抓一个准。
“英国人想要在上海分一杯羹，由来已久了。”
明楼赞许地点点头，默许他继续说下去。
“若说强盗行径，英国怕也算是匪首之一，”明诚指着报纸上一句批判日本人劫掠暴行的言辞，“现在虎落平阳，早已自身难保了，居然还有人想将手伸这么远。”
他颇为嘲讽地一笑，将报纸放到桌上，进行总结陈词：“痴心妄想。”
世事变化，上海不是百年前的上海，英国也不是百年前的英国。欧洲如今已不太平，英国再想插手中国的经济没那么容易，更遑论“拯救”。
早在几年前上海沦陷时，一大批民族工厂就惨遭毒手。那时也有致力于将工厂内迁而奔走的爱国志士，却成效甚微。一是大家都觉得上海还没到那么危险的地步，二是的确舍不得放弃多年的经营。何况当时的上海是中国经济最为繁荣的城市之一，迁往内地多半也是苟延残喘，不如就赌一赌运气。明镜也将家里的公司迁了一些到香港，但大部分生意仍旧在上海，她向来是有勇有谋的，事实证明她与许多人一样，都赌对了。
日本人占领上海，最终目的也不过是谋取利益，进一步实行吞并中国的计划。如果上海的经济崩溃，对于沦陷区而言，并不是好消息，从故国运输物资实在困难，若想继续推进侵略行为，利用中国的资源供给日本军队，是惠而不费的好事，因此日本人会想尽一切办法避免经济崩溃的局面。此外，美国大萧条给日本造成巨大损失，后续影响仍在持续，想要重回繁荣，日本绝不会放弃中国这个庞大而又近邻的市场。所以，日本人应该比谁都害怕上海出现金融危机。
“一阵见血。”明楼对他的看法十分赞同，“经济部门如今虽握在新政府与日本人手里，但想要彻底控制住命脉为其所用，毕竟太难。再者，有这一层掩护，民族工业的发展也不至于处处受制，让日本人学一学‘养虎为患’也挺不错。”
自返沪以来，日本人对明楼的试探与怀疑从未消失，他们依赖明楼的实力，但也不得不防，毕竟经济对于一个国家而言太过重要，这也是为何英国人处于如此境地仍希冀在中国获取利益的原因。明楼坐在这个位置，日本人是为了利用他，可他们也在被明楼利用。退一万步讲，即使抛却特工的身份，作为纯粹学者的明楼也一定会出现在这个无硝烟的战场上。
明诚轻轻“哼”了一声，见他一副同时将两份工作做得风生水起的得意模样，忍不住说：“老奸巨猾。”
“你忘了，我是学经济的，利己本就是理性人的共性。”明楼丝毫不以为忤。
闻言，明诚只是笑笑，不再接话。
红壤的西瓜已切成一小块，全都仔细剔了籽，露出坑坑洼洼的小洞，盛在白瓷盘里，红白相间格外好看。明楼用竹签叉了一块放进嘴里，甜滋滋的，一吃就停不住。
“慢点，没人和你抢。也别贪吃，当心胃不舒服。”明诚出言阻止。
明楼将盘子推开，西瓜还剩了一小半。
“倒是希望有人跟我抢。”
明台夏天爱吃西瓜，又总将籽吐得满地，让明楼看见了就是一顿嫌弃。一大一小都是贪嘴又不想动手的主，明诚便任劳任怨，给他们切好剔籽，一人一份。然而明台把自己那份吃完了不够，还非要抢明楼的那份。
他的言语中不胜唏嘘，明诚一时顿住，片刻后才说：“有人抢你不高兴，没人抢你也不高兴，真难伺候。”
明楼被气笑了，叉起一块递到明诚嘴边：“就你话多，堵上嘴吧。”
“有些话我还是得说。大哥，为这个计划我们做了如此大的牺牲，不能功亏一篑。”
对于明楼的想法，明诚再了解不过。他嘴上不说，看起来若无其事，心里却一直挂念着明台。任务出现“纰漏”,明台一定会想办法“补救”，现在，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意味着明台已经按计划一步步深入这个局。
“我知道。”明楼无声叹了口气，“你看，我现在就体会到了英国人鞭长莫及的无奈。”
他想保明台，甚至制定了一个粗陋又不明智的计划想替代明台，然而他低估了明台的实力，也低估了王天风的疯性。
见他还能自我调侃，明诚稍稍放下心来，他将剩下的西瓜一点点吃完，边吃边说：“其实我们也该庆幸，虽然这样的局面并不是我们愿意看到的，但至少明台成长得很优秀了，以后他有任务，我们也能宽心一些。”
听他说“以后”，明楼一顿，双眼直勾勾盯着他，似乎想要从中看出些什么。明诚坦荡地回视着，视线碰撞中，两人都从对方的眸光里确认了同一个念头。
半晌，明楼才先错开了视线：“明台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什么挫折，吃过最大的苦应该就是被疯子带走那段时间。”
“大哥……”
明楼摆摆手，让他不要担心：“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明台也能明白这个道理，可情感上我仍不愿接受。等明天……我还是希望他不要死撑。”
撑不住便反叛，就有一线生机。
明诚无法接话，他忍不住难过，却还是安慰明楼：“没事的，大哥，我们一定……”
一定什么，他没有说完。明楼也不再说话，房间顿时陷入寂静。
“明台这孩子，我知道王天风是想让我救他的，他赌我不会心狠。”许久后，明楼才又开口，“在这方面，他还真是了解我。”
“可这样一来，整个计划也许会失败，大哥甚至有暴露的……”
话说到一半，明诚顿住了。
死间计划一开始，就将每个人置于了风口浪尖。明台被抓，作为一家人的明楼不可能不受到怀疑，不论明台最终走向何种结局，明楼首要的任务都是先自保——当然，这不是因为理性人的本质，而是他必须保证上海情报系统的正常运作。
明诚无语片刻，觉得自己在情急之下说了句废话。
明台是必须救的，他早已做好决定，并且也确定，明楼和他有同样的想法。
“多说无益，还不知道明台和疯子那边是什么情况，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明楼再次扬手，算是结束了这个话题。
夜风吹来，在室内惊起一阵小小的热浪。月亮隐在云层中，只露出半张脸来。
窗外有几棵树，树叶在风中摇摆不定，落下的残枝翻卷着，不知要飘向何处。
上海早已处在飘摇中，此时更是风云诡谲。待明日，又将有几条性命死生难测。
明楼伸出手来虚握着拳。
他无法控制风的起落，但他愿竭力做一堵挡风的墙。虽然他只是其中一块砖，这也没关系，他不是唯一的砖。
明诚静静抬头，目光一直注视着他，一寸也不曾移开。他的眼神坚定不移，背脊挺得笔直，仿佛海枯石烂也不能改变分毫。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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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字林西报》前身为《北华捷报》，自称“公正而不中立”，上海沦陷后，《字林西报》承担了重要的新闻传播功能，曾发表大量干预中国内政的言论，抗日战争前后，也进行反日宣传，支持中国人民的抗日斗争。
2.英国在中国的庞大利益体系维持了近一百年，但1930年左右，欧洲大陆战争爆发，英国鞭长莫及，对中国的控制力大幅减弱。
我始终觉得死间计划站不住脚，可能是我有什么地方没看懂……本文所写全是我自己的设想：老师希望并且也相信明楼可以救明台，他最后还是不忍心杀掉明台。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明楼自己，首先要自保。
不论怎样，致敬抛头颅洒热血的英雄。
（圆不回来了，将就看吧。）
明台：那么我的命运将会如何呢？我的哥哥们会怎么救我呢？
明楼：阿诚，把他的手表扔出去，房契拿给汪曼春。
明诚：来来来，我送你一颗子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