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ai

1.《故园》时间线，但它实质上是个恶趣味脑洞。

2.OOC、错误都是我的。

既然联文还未结束，那就继续添砖加瓦~ @mimi剑雨秋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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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东北的第二天，明楼起床就觉得全身都不舒服。

冷是最直观的感受，睡前好不容易暖起来的身子，后半夜已冻得冰凉，他从刺骨的寒意中转醒，辗转反侧，再也无法入眠。

煎熬几天后，明诚一狠心，倾家荡产买回来一个暖炉，彻底解决了这一困扰，那么最让明楼难以忍受的，就只剩下——骨头硌得慌。

北方的火炕比不得家里的软榻，即使铺上棉絮，躺在上面仍像睡在水泥地，硬邦邦不舒服。明诚没来过东北，更没睡过土炕，他无法想象北方人是如何日日安眠，也许，是因为从小如此，久而久之便习惯了。然而明诚自己一时是无法习惯的，挑剔金贵更甚的明楼自然不必说。

他们在农场的这处住所极为简陋，除了室外半开式的厨房，就只剩这间屋子，同明楼在明公馆的房间差不多大，两张炕一左一右靠着墙，中心放着桌子，两人的饮食起居全在此处。

抵达那日是个恶劣天气，及至傍晚风雪大作。明诚费了老大劲儿才将床榻暖起来，又把屋里仅存的被褥分为两份，一一铺好。

熄灯就寝，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听彼此的呼吸，门窗让风拍得震天响，他们谁也没能睡着。风雪得寸进尺，那架势，颇有种“卷我屋上三重茅”的感觉，明诚心想，可别等明日起床，房顶掀没了。

幸亏房顶争气，破陋的屋子没有缺胳膊少腿，明诚很是欣慰。

然而人就没那么幸运了，一夜又冷又硬的榻睡完，全身的骨头就像被谁敲散架再随意组装起来那样，关节处硌得慌，磨合不顺，怎么样都难受。

这种别扭在经过一整天的劳动后攀升到了极点，明楼僵着腰拉开椅子坐下，等晚饭上桌时，他伸出双手来，磨破皮的指尖与手掌通红一片，不受控制地颤抖，连碗筷都拿不稳。上臂又酸又软，犁地的工具他用不惯，挑水的扁担他使不来，挫败了一天，没想到此刻竟还在碗筷面前败下阵来。

比起四体不勤的明少爷，明诚的情况至少好一些，他稍稍活动下发硬的肩颈，去外面洗了个调羹进来。

一顿饭吃得艰难，两人都疲惫至极，压根没有胃口，然而腹中饥肠辘辘的感觉却无法忽视。

为了生存。

 

吃过饭，明诚没急着收拾碗筷，他拿过一旁的布巾擦干净手，下巴一歪，朝床榻的方向示意。

“去躺着，我给你按摩一下。”

闻言，明楼悄悄揉腰的手一顿，抬头看了一眼明诚，说：“……不用。你先去忙别的吧。”

“先给你按一按，等我洗碗回来，手是凉的。”明诚径自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拍了拍，目光平静地望过来。

 

明楼脱鞋趴下，动作稍显不自然。

被褥盖上来，明诚使劲搓了搓手掌，掌心顿时泛起一阵火热，温度便升了起来。

他微微俯下去，凭感觉寻到明楼腰侧的位置。外套已经脱掉，明诚隔着毛衣按压，手下的肌肉猛然绷紧，后又放松。

“很疼？”

明楼埋在枕头上的脑袋小幅度摇了摇，声音闷在布料中传来。

“还好。”

显然嘴硬的回答，明诚不再说话，专心手下的动作。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个，我怎么不知道？”明楼起初只以为他随意来几下，没想到他的手法还颇为娴熟老道。

“又没给你按过，你当然不知道，”明诚轻声笑了下，再给他解释，“在伏龙芝的时候，刚开始训练不习惯，大家每晚回到宿舍全是叫苦不迭，总得想办法缓解缓解，否则第二天都不一定起得来。”

都是一同受训的人，哪里最难受，彼此再清楚不过。

“在伏龙芝的日子，好过吗？”明楼不知是这样的缘故，他沉默了好久，才继续问。

然而这话问得实在荒唐又无聊，军校的日子多难，明楼自己不会不知道。他也是受过秘密训练的，伏龙芝的那一套流程比起他的经历，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好过么？

一个吃穿用度都讲究的人，扔进去扛枪挡炮，烈日当空，雨雪倾盆，没得躲。在那里，没谁管你姓什么，从哪儿来，苦都是一样受，不会因为这些东西而有多大差异，唯一的区别，只有成绩。

尽管他天资聪颖，可要成为最优秀的那一个，其中艰辛又何以言说。

“还行吧，不怎么记得了。”明诚说。

这是他们第一次如此直白地谈论伏龙芝的事，明诚偶尔会在书信中讲到一些，然而文字毕竟不好太长，他都是拣重要的写，那些日复一日的无关紧要，就让他自觉忽视了。几十年过去，此时再让他回想，倒是真不大记得了。

何必记得呢，也不算什么值得怀念的事。总归是得偿所愿，最终以身报国，那些走过的路也就不重要了。

“很多个夜里的确挺难熬，但熬过也就不算什么。”

明诚歪着头回忆。

他没有细说，只含糊其辞一带而过，可明楼听懂了。明诚去往伏龙芝，说是受训，然而送他出去的契机，却是惨烈的事实。他还年轻，于这条路上踽踽独行，渴望着有人陪伴、指引，这再正常不过。

明楼其实很庆幸那段日子自己不在明诚身边，他需要成长，而成长的第一步，就是学会独立。

“都过去了，以后，我都陪着你。”明楼温和地说。

 

顺着腰往上便是肩背，明诚一寸寸替他活络开筋骨，通体舒畅后的惬意在暖和的环境中滋生出困倦，加之疲累的催化，睡意就势不可挡。

明楼无声地打了个哈欠，眼神都有些迷离，却还是强撑耷拉的眼皮，支起身体翻身下来。

“我也给你按按。”

明诚挑挑眉：“你会？”

“不难。”明楼回想着刚才明诚的动作，迟疑片刻后信誓旦旦。

见他催促自己拖鞋上床，明诚将信将疑地依言照做。

 

“唉……”

明楼扭了扭睡得发酸的脖子，叹出这一大早不知第几次气。

“别叹了，再叹下去老天都要哭了。”明诚无奈地指了指阴下来的天。他们从东北回来恰逢开春，而上海的初春还未到明媚之时。

“阿诚，你不觉得，这床太软了点吗？”

睡了多年硬炕，恢复自由后再换回软榻，明楼竟然颇为不适，所以说，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

“这床还软？”明诚气笑了，“普通木板床和软垫，哪里比得上大少爷曾经睡过的床。”

这条弄堂里住的都不是富庶人家，拿来出租的自然不是好房子，家具全是主人家配好的，整体风格与周遭环境倒是保持了一致。

“哎，我看你早上起来也不大舒服，肯定是睡不惯这个床。”

“也不知是谁整晚上翻来覆去，不是嫌枕头太矮就是嫌被子太厚，折腾了一晚，我能舒服么，腰都快折了。”

明楼心虚地移开视线，假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过来，我给你按按。”明诚最终还是先妥协。

话音刚落，就看到明楼眼睛一亮，计谋得逞的喜悦一闪而过。明诚好笑，只装作不知。

得了便宜的明楼很懂得卖乖，他趴在床上，煞有介事地说：“行吧，你先给我按，待会儿我再给你按按。”

“别，我可不想再想上次那样。”明诚赶紧谢绝他的献殷勤。

嚯，上次那样。上次哪样？

明楼将这几个字在唇齿间捻了几遍，细细回想。

 

“痒，”明诚忍不住“咯咯”笑，“大哥，你这挠痒呢。”

明楼连忙挪开搭在他腰上的手，加重了力道，改换成按揉他的脊椎。

“大哥，我这是骨头，你不必同它们过不去。”

明楼双手上移，蝴蝶骨突出的轮廓在手掌下十分清晰，明楼覆上去，寻到他的肩膀，心想，肩颈容易酸胀，可得好好活络，不然明天就要抬不起手臂。

肩上的大筋一拧，明诚心头一抽，倒吸一口凉气，他忍不住在被子底下扭了扭身子，从明楼手中挣脱开来。

“……我觉得可以了。”

明诚想，比睡完硬炕再干一天农活更难忍的，一定是明楼的按摩。

 

“你小子，”明楼慢慢领悟过来明诚的揶揄，支楞起手臂想要转过来敲他的头，却被明诚按着腰制住，只好在言语上逞威风，“没大没小的，我伺候你还不乐意了？”

明诚“呵呵”笑：“哪儿敢啊，我没事，就不必辛苦大哥了。”

他嘴上说得好听，心里却忍不住腹诽：明大少爷的恩惠，也不是谁都受得起。

 

“哎。”明楼继续享受着周到的服务，大爷式地开口唤他。

“嗯？“明诚从鼻子里哼出一声。

“你教教我呗。”明楼说。

不似玩笑，不似调侃，倒真有几分正经，他是认真的，明诚想。

“你想学？”

“嗯。”明楼仍旧埋首在枕头上，顿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你教教我，我学得挺快的。”

这话不是他妄自尊大，明诚是相信的。

 

在东北生活的那几年，诸事需亲自动手，饶是养尊处优的人，也不得不为了五斗米折腰。明楼那时什么都不懂，在学术上他可称为泰山北斗的人物，但在某些方面，他只能虚心求教，是以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你教教我”。

见到明诚洗衣服，他要学，见到明诚扫地，他要学，种菜浇水要学，做饭劈柴也要学。

曾有一次，明诚十分无奈地问他，怎么什么都要学，有些事只需一个人会做就行了，以前也没见明大少爷多爱劳动。

本是促狭的话，没想到明楼听完神色有异，沉吟半晌后说，学一点总是好的。

明诚这时才察觉到他的心思。

两人虽仍在一同生活，可处境早已今非昔比，相依为命就要有相依为命的样子，他心疼明诚，愿与他分担生活的重压，而不只是做一个让明诚谋生之余还要分出心来照顾的人，沦为混吃等喝的累赘。

纵使明诚毫无怨言，可他舍不得。

他的阿诚，此生算不得幸运，唯一称得上好事的，大约就是被自己领回了明家——这是明诚的想法，然而明楼自己却不敢苟同。他给了明诚优渥的生活、良好的教育，可这毕竟都是身外之物，换作旁人一样能实现。他为人兄长，本该庇护弟弟，却没能尽到应尽的义务，平白累人至此，又算什么好事。

哦，那我教你，你可得好好学。明诚假装什么都不知道，镇定地开口。

好。明楼说。

明诚就手把手教他，事无巨细。明楼脑子好使，运筹帷幄的人要想通其中关窍并不难，玩转了枪与眼镜片，换成做活工具也不在话下。没多少日子，好些活计明楼也做得有模有样，这让明诚很是惊叹，明楼就颇为得意，一脸骄傲地说，我学得快。

那神态，就与小时候做了件不得了的事因此迫不及待地求大人夸奖的明台一般无二。

 

此时明楼再提起从前的旧话，竟也让明诚多了几分追忆往昔的念头。

初春的料峭仍让人觉得寒冷，幽僻弄堂里久不见阳光，更显得阴森。明诚却在这样的凛冽中感觉到一丝暖意，似乎是从他手下触及到的皮肤上传来的。

那是明楼的体温。

“行，那我教你。”

明楼咧咧嘴，笑了。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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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承认部分内容的描写很有歧义但是大家千万不要想歪！（正经脸）

所以大家知道《养你一事》里面明楼的按摩技术怎么训练出来的了吧。

（PS：果真玄学，自从昨天开始构思这篇，我就腰酸背痛，手臂也不得劲，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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