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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庄季】终将(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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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球打得酣畅淋漓,结束时,所有人都累得瘫坐在球场边的长椅上。

  “不错啊,以前是我小瞧你了。”季白递过去一瓶拧开的运动饮料。

  庄恕接来喝了几口,随手放到一旁。

  “你若是不让那几个球,比分会更悬殊。”

  7分的差距,庄恕那队输得很体面,然而他清楚,这是季白故意放水的结果。他虽是实力不俗,但到底是常年在手术室与教室流转的人,不至于疏于锻炼,可比起季白来,庄恕想了想,客观公正地评价,还是有差距的,不过也就那么一丁点吧。

  “胜局已定,何必步步紧逼。”季白往后一摸,摸了个空,从后备厢搬下来的最后一瓶饮料刚被人拿走,他的手在空中划了个弧线,抓起庄恕刚放下的那瓶,仰头就灌。

  喉结随着他吞咽的动作滚动,汗水仍在不停地淌,晶莹的一颗蓄满了夕阳的光辉,翻过他的喉结,迅速坠入衣领。庄恕看了好一会儿,才将刚刚生顿在嘴边的话说出来。

  “季先生对任何事都会留几分吗?”

  在庄恕的记忆里,除了这场球,季白似乎从来没有展现过咄咄逼人的一面。

  “不,那得看什么事儿。并不是所有事情都值得留余地的。”

  季白语焉不详,不欲过多解释,他手臂一抬,空瓶就稳稳落到不远处的垃圾桶。他吹了个百转千回的口哨,招呼大家待会儿一起去吃饭。


  再到家时已月光如雪,两人各自回去。

  洗完澡出来,庄恕躺在沙发上放空自己,运动一场后的舒畅感无以言表,他只觉得自己好久没有这么痛快了,一声满足的叹息轻轻响起,却在即将悠悠飘散于夜风中时,被门铃声打碎了。

  这个时间,除了季白,没有别人了。

  果然,季白的脸在门缝不断扩大时逐渐完整显露。庄恕错身让他进门,擦身而过时,还能闻到对方身上沐浴露与洗发水的芬香夹杂在温热的潮气中扑面而来,隐约中还有淡淡的酒香。

  “我家空调坏了,想在你这里借宿一晚。”

  五月底的南方早入了夏,今年又是格外炎热的一年,前些日子忽然升了将近十度,空调便是保证夜晚安睡的神器。

  季白踢了拖鞋,盘腿坐上沙发。睡衣只随意扣了几颗扣子,棉质布料上有斑斑点点的洇湿,领口松垮垮的,将将在胸膛上收拢,隐在衣服下的肌肉若隐若现。半裤因他屈腿的动作稍稍收上去一些,露出一小节大腿来。

  庄恕不说话,只默默站在门口看他。

  季白玩了一会儿游戏机,见他还是站在原处,忍不住开口说:“是真坏了,上次让阿虎来修过,好了几天,刚我一试又不行。等赶明儿重新买一个装上。”

  合情合理,理由充分,写成议论文能得优秀分了,庄恕还能说什么,他只得过去替这位爷整理床铺,经过沙发时,还用脚尖把季白踢得东倒西歪的鞋顺好,摆到角度合适距离合适的位置。

  客房从来无人住过,好在被褥之类倒是有多,庄恕重新拿出干净的一套寝具,季白便跟进来。

  “我帮你吧。”

  两相无言,铺床单,套被子,摆枕头,两人一起配合,很快就做完了。

  季白一头扎进刚铺好的床上,打了个滚,再翻过身来,半躺着撑起头,以一种贵妃斜卧的姿势去看庄恕。

  庄恕一瞧他那模样就知道他又要不着调了。

  “其实你不必麻烦的,咱俩睡一屋不就得了么。”

  说着,季白扬起一个难以言喻的暧昧笑容,挤眉弄眼的,明明是十分油腻的动作,可因为他那张极具欺骗性的脸,竟然并未显得轻浮。

  眼皮狠狠一跳,连带着一颗心也猛跳一下,这种感觉让庄恕觉得怪异,是从未有过的体验。

  “逗你呢,我可不爱与人同床共枕。”

  庄恕转身就走。

  季白跳下床来跟上他:“哎,今晚大排档还满意不?应该很少吃吧,一开始还担心庄大夫嫌弃。”

  美国是没有所谓大排档的,庄恕年幼时便出国,对此的印象是少之又少,几乎只有一个模糊的概念。作为医生,他有一点不太严重的小洁癖,心理上的排斥让他本不欲答应,可大家一起打了场球,拂人面子的确不合适,权衡片刻,庄恕还是应允了。

  到达之后才出乎庄恕的意料,他本以为随便支楞起来的帐篷里吃东西一定很不卫生,然而事实证明是他想错了,并且在尝过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味道的确很棒。

  运动后容易饥饿,食欲一旦被勾起就再也控住不住,季白将一盘炒面推到庄恕面前,他低头一瞧,上面还卧了一块炸豆腐与一个卤蛋。

  “尝尝这个,地道的吃法。少辣的。”

  庄恕刚咽下烤串,先是对他记得自己的口味有一瞬的诧异,然后道谢:“谢谢。”

  炒面的确好吃,现下想起,庄恕还能回味无穷。他轻咳一声,将自己从刚才的尴尬处境中抽离出来:“还不错。”

  季白一听这评价,颇为自得地笑了。

  “我推荐的地儿,当然不错。”

  这语气,尾巴恨不得翘到天上去。

  “毕竟很符合季先生的身份。”

  季白反应了一会儿,才听出他是在调侃自己,大排档与混混,可不是很搭么。

  “哎,你这都是过时的老思想了啊,现在好多人都爱吃大排档,不能带有偏见。我是没什么意见,但你这就是歧视,让别人听见得削你。”

  庄恕本是故意打趣,闻言并不理他,只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悄悄扬起嘴角。


  说话间,庄恕又坐到刚才放空自己的位置上,季白用肘子拐一拐他:“旁边儿去。”

  待两人都躺在沙发上放空自己,季白有一搭没一搭同他闲聊。

  “老庄,和你商量个事儿呗。”

  “嗯,你说。”

  “咱能不能改个称呼?老‘季先生’这么叫,我总觉着浑身不自在。你也知道,咱这身份,毕竟也不搭么。”

  季白想起他每次一本正经喊自己,就像吃了一盆柠檬那般倒牙。

  知识分子,酸不溜秋的。

  庄恕自觉忽略他后一句的回击,转头看他一眼,真诚地发问:“那我应该叫什么?”

  叫什么,这个问题季白还真没考虑过。

  跟阿豹他们一样叫“三爷”?他又不算自己的下属,也不算贺荣那边的人。

  跟阿虎一样叫“三哥”?季白想了想那个场面,一阵恶寒,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么,直接叫季白?也不是不行,可这,多生疏啊,不好不好。

  眼珠子转了几圈,季白沉吟片刻,有了主意。

  “我行三,家里人以前都是叫我‘三儿’。”

  听到“家里人”几个字,庄恕莫名就心乱了一瞬,有什么不对,但又觉得没什么不对。他顿了顿,重复着这个称呼。

  “三儿?”

  “哎不对不对,不是‘三儿’,是‘三儿’。”

  庄恕久居外国,即使他养父是中国人,平常两人也用汉语交流,但儿化音毕竟也是为难他。季白听他这别扭的发音,皱着眉纠正:“你得把那个‘儿’字弱化。”

  “哦,三儿。”

  “不行,还得弱化。随口一带那种感觉。你再试试。”

  “三儿。”

  “嗯,有点儿感觉了。”

  “三儿。”

  “不错。”

  “三儿。”

  “欸。”

  “三儿。”

  “嗯?”

  “三儿。”

  “有事儿说事儿。”

  “三儿。”

  “……”

  “三儿。”

  庄恕越叫越顺。

  季白无语半晌:“你拿我解闷儿呢?”

  庄恕见好就收。

  夜风掀起客厅的窗帘,半轮圆月露出脸来,偷窥着一室的轻松愉悦。

  庄恕碰碰季白的手臂,被戏弄一番的人尚在赌气,语气不怎么好。

  “有屁就放。”

  “你是北方人吧。”

  可能季白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向来是戒备且防备的,做人做事滴水不漏。但他在极度放松的状态下,语气会随和许多,时不时还冒出点儿北方口音,不是腔调上的,可个别字句的表达明显是北方习惯,比如,儿化音,再比如,会在调侃时叫庄恕“庄大夫”,而不是他在这座南方城市常听到病人喊陈铭“陈医生”那样,喊他“庄医生”。

  庄恕不知道他在其他人面前如何,至少在自己面前的确如此,庄恕能依稀察觉到这点不同,大概也是因为身边多是南方口音,小小的区别就格外明显了吧。

  “嗯?”

  季白下意识发出一个音节。

  他开始回想自己从与庄恕相识至今的所有行为。感谢他卓越的记忆力和对人物特征的敏锐度,让他在分析自己时也无往不利。他捋顺了一切后,大概明白自己是什么地方露出了破绽。

  还真是,在庄恕面前,不知怎么就渐渐放松了警惕,这明明是不应该的、是致命的。

  “我又没说过自己是南方人。”季白默认,这本就不是什么秘密,身份证上写得一清二楚,“怎么,查户口啊?”

  “不是,就问问。”

  季白又说:“你光凭几个北方惯有的表达就断定我是北方人?”

  庄恕刚才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陈述。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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炒面卧蛋与炸豆腐,是的,《外科风云》第一集(还是第二集)出现了这吃法,我给它加了个“前情”,所以庄庄在剧里吃这些的时候,一定想到三儿了(我坚信,严肃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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