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ai

呵。

【谭赵】那些你记得的你不记得的我记得的我不记得的有关于你有关于我有关于你我的故事叫做我们(中)

标题读作:那些,你记得的、你不记得的,我记得的、我不记得的,有关于你、有关于我、有关于你我的,故事,叫做我们。

缩句:那些故事叫做我们。

私设有,理想化有,任何错误都是我的,爱与美好属于他们。

知道会很长,可没想到这章都这么长了还没写完。(下)等我放年假了写。

阅读说明请见(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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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赵启平去了上海念大学。

  以他全省前十的成绩,学校和专业任他挑绝不是假话,可他前后考虑了没一分钟。

  录取通知下来那天,他将信封交给父母,赵妈妈替他拆开来,上面写着:上海交通大学医学院。(注1)

 

14

  谭宗明留在了华尔街。

  毕业那年,他帮导师做了一个漂亮的案子,合作方向他递来橄榄枝。

  入职报道那天,谭宗明久久伫立在窗前,他望着遥远的东方,那里有故土,有上海,有赵启平。

  但没有谭宗明。

 

15

  大学生活的第一年过得很充实,赵启平趁着专业课压力不大时,努力发展了许多业余爱好,每每同谭宗明说起,都是一脸兴奋。

  也是个宜人的仲春上午。

  赵启平坐在图书馆楼下的木制长椅上,换算着美国时间,拨通了谭宗明的电话。

  直到快挂断时,对面才匆匆接起,赵启平佯装不快:“知道是谁的电话么,这么迟才接。”

  谭宗明笑:“知道是你。”

  这个时间打到公寓的电话,想来也只有一个人。

  “很忙?”

  “不忙。”谭宗明将电脑键盘推到一旁,揉了揉酸胀的双眼,“先说说你吧。”

  赵启平便开始了两人的“例行汇报”。

  “马上期中考试了,你是不知道,图书馆本来就难找座位,这几天简直连犄角旮旯都抢不到,害得我现在只能在外面椅子上坐着看书,唉,学习可真不容易。”

  赵启平故作夸张地唉声叹气,嘴角却是扬得老高。

  想象着对面那人的小动作,谭宗明只觉得心被挠得发痒:“看着看着就给我打电话了?”

  “我打算退了学生会,会长问我留不留,我觉得大二专业课要下点儿工夫,想专心学习。”赵启平吐吐舌头,“不过那几个社团倒是可以留着,有些活动挺好玩,就当交交朋友,增加业余生活乐趣也不错。”

  “你拿主意就好。”

  赵启平拨弄着被风吹乱的头发,轻声说:“那么,现在该说说你了。”

 

16

  在华尔街的第一年过得很充实,谭宗明是职场新人,即使有过硬的专业本领,有师兄师姐的名声保驾护航,他仍需要付出多倍的努力。

  华尔街,对华人向来不那么友好。

  接到赵启平电话时,谭宗明正在做一个收购案。铃声响起那一刻,他下意识就猜出了是谁,心里不自觉多了点迟疑。他费了一番工夫将自己的情绪收敛好,以一种朋友间正常的心态接起了电话。

  赵启平的生活依旧多姿多彩无忧无虑,谭宗明生出一些羡慕与欣慰,他回想了自己的这一周,乏善可陈。

  “最近在和安迪一起做收购案,她很厉害,我们的效率很高。”

  安迪是谭宗明和赵启平提起过几次的同事,也是华人,非常优秀的华人。

  不远处另一条长椅上坐了对情侣,一边腻歪一边学习,赵启平将视线从他们身上划过,静静听着谭宗明毫不掩饰地夸奖安迪,这些话他已经听过不少。

  “哎。”

  赵启平忽然出声。

  “嗯?”

  谭宗明本能应答。

  “你……”赵启平犹豫着,“你喜欢安迪?”

  谭宗明怔住了。

  “……嗯。”

  谭宗明想,我对安迪是有好感的。

  虽然这样的好感并非赵启平所指的那种喜欢,可一向聪明的谭宗明偏偏要这么自欺欺人:我是喜欢安迪的。

  仿佛喜欢了安迪,就可以断掉其他不该有的念头。

 

17

  大一下学期的期中考试,赵启平破天荒考得很差,那大概是他学生生涯唯一的黑历史。

  整个暑假,赵启平都没有回家,他说要留校帮系里老师看实验室,顺便也能多学学专业知识。

  赵爸爸赵妈妈隐约察觉到哪里不对,但他们什么都没说。

 

18

  入职一年后,谭宗明休了次假。

  年中时回国让谭爸爸谭妈妈很是高兴,但这样的高兴没维持多久——谭宗明情绪不好。

  谭爸爸谭妈妈让他去上海看看赵启平,也能散散心。谭宗明发了很久呆。

 

19

  关系好像就渐渐疏远了,不是因为距离,而是因为……因为赵启平的心。

  赵启平没花多久就想明白了一些事。

  谭宗明说喜欢安迪,他很难过,比小时候谭宗明违背诺言跑去住校还让他难过。

  他想,我那时候发誓再也不要看见红领巾和谭宗明,就应该坚决执行到底。

  可他始终舍不得。那时舍不得,现在更舍不得。

  他喜欢谭宗明。

  赵启平将这点儿心思藏得很好,但他再能藏,喜欢也不受控制。他只能强迫自己远离一点,再远离一点,离得远了,大概,就没那么喜欢了。

 

20

  谭宗明觉得自己大概是受虐狂。

  他做不到与赵启平划清界限,做不到疏远和不闻不问,可是每一次靠近,他都无比挣扎煎熬。

  通话逐渐变短,交流逐渐变少,联络愈发不频繁,这样的变化谭宗明不是不知道。

  理智告诉他,就这样吧,情感告诉他,不可以这样。

  赵启平依赖他黏着他,他不知如何自处,可赵启平疏远他冷落他,他又如坐针毡剜心刮骨。

  没有消息的日子里,他发了疯一样想他。

 

21

  寒假返家前,赵启平给谭宗明打了个电话。

  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联系。

  赵启平说:“我妈让我问你什么时候回来,她得提前准备你爱吃的菜。”

  谭宗明翻着备忘录:“大概三四天吧,手头还有点工作,做完就去向老板要休假。”

  美国人不过中国的新年,但谭宗明攒了不少假期,打算趁这次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哦。”赵启平斜靠在他常与谭宗明通话的电话亭边,校园里人少了一大半,银装素裹,冬日的肃杀让他觉得有些冷,“我妈还问,你带不带女朋友回来。”

  说这话时,赵启平眼神飘忽,没敢抬头看路边的行人。

  “什么女朋友?”谭宗明不知道自己居然多了个女朋友。

  “安迪。”赵启平惜字如金。

  “她不是我女朋友。”谭宗明想起当初扯的谎,只得无奈解释。

  赵启平心情复杂。

  “这么久了,你还没搞定她?”

  “启平,”自从明白自己的心思后,谭宗明就没敢再像以前那样喊他,也许疏远的称呼能时时警醒自己,“我和她,是不可能的,永远都不可能。我们只是好朋友,我对她真的没想法。”

  “为什么?”

  谭宗明深吸一口气,沉默很久,再开口时,看似在说安迪,又似乎意有所指:“有些人,是不能够喜欢的。即使喜欢了,也不可以跨出那一步。”

  赵启平心里堵得难受。

  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胸腔中呐喊:我也有一个喜欢的人,我也不能说出口。

  赵启平眨巴着眼睛,眼角的湿润被冷风吹干,他揉揉通红的鼻头,说话时多了些鼻音:“但是,你不试试就永远也不知道行不行。”

  谭宗明愣了一瞬,随即苦笑。

  小孩儿这是鼓励我去追安迪吧。

  “那么谭宗明,”赵启平从前也常喊他的名字,可这是第一次如此严肃认真,仿佛做出某个不可更改的决定,“你跟我试试行不行?”

 

22

  谭宗明从来没有被一个人这么左右过情绪。

  他怀疑自己幻听了,或许是连续工作太久,身体已到了临界值。他耳鸣得厉害,赵启平那句清晰有力的话他怎么也没听明白。

  “什么?”

  “我说,”赵启平清了清嗓子,他没有话说第二遍时就变得扭捏害羞的毛病,“你,跟我,试试。”

  那一瞬间,难过先于狂喜一步涌上谭宗明的心头。

  赵启平从来都是个勇敢的人,他想做什么就做,想说什么就说,敢爱敢恨。他没有和自己喜欢的人做朋友那样的坦荡胸怀,比起失去谭宗明,他更没办法接受热情祝福谭宗明和另一个不相干的人。

  这就是赵启平,是谭宗明所了解的赵启平。

  谭宗明知道,今天讲出这样的话,赵启平是做好了和自己决裂的最坏打算。

  原来在自己迷茫挣扎的时候,他的平平也同样迷茫挣扎。可在他仍旧不敢迈出这一步的时候,他的平平,早已准备好了面对一切,好与坏。

  “好。试试。”

 

23

  赵启平回到家时已是第二天下午,赵妈妈在厨房做饭,他一个人坐在书桌前,仍觉得有些不真实。

  门铃响起,赵启平慢吞吞去开门,被赵妈妈催促了几声。

  一个熟悉的人影裹着寒意立在门外,赵妈妈匆匆出来:“平平?是谁呀,怎么不请进门?”

  赵启平傻愣着,所有反应都冻在了原地。

  谭宗明跨进来一步,没忍住,摘下手套悄悄牵了赵启平的手,却故意避在赵妈妈看不见的地方,然后抬起头咧着嘴笑:“阿姨。”

 

24

  放下电话的下一秒,谭宗明没留给自己任何思考的时间——不需要思考,他只用凭本能就好。他飞快订好回国机票,开始收拾行李。

  工作紧赶慢赶在飞机上完成了,落地的一瞬间,他望着阴沉沉的故国天空,只觉得天气好得没话说。

  从自己家到赵启平家没花多少时间,谭宗明愣是催着出租车司机飙出了快要被交警拦截的速度。司机心想,要不是看你给钱多,也幸亏地上没积雪,否则你就是赶着见丈母娘我也不答应。

 

  赵妈妈正在做饭,见谭宗明来了,非要多加几个菜。

  赵启平不服,跟进厨房表示抗议:“妈,你看他空着手来的,好意思多加菜?”

  赵妈妈瞪他一眼:“去陪宗明玩儿,别在这里捣乱。”

  谭宗明轻车熟路钻进赵启平房间,变戏法似的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个盒子。

  “时间匆忙,没什么好东西,一支钢笔,别嫌弃。”

  赵启平夺过来,捧着盒子翻来覆去看。

  谭宗明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忽然凑近问:“你真跟咱妈说我交了女朋友?那以后我可不好交代了。”

  “谁妈呢,那是我妈。”赵启平背过身去,没让他瞧见自己勾起的嘴角。

  谭宗明盯着他的背影,忽然一笑。

  “你诓我呢吧,小骗子。”

  赵启平炸了毛:“谁是骗子,你才是骗子!”

  “是,我是骗子,我骗了你。”谭宗明毫不犹豫承认了他当初自欺欺人的胡话,“那你呢,还说咱妈让你问我带不带女朋友回来,其实是你自己想问吧?吃醋了?”

  赵启平蹦起来,叉着腰怒目而视。

  “是!吃醋了,不行吗!”

  谭宗明把人拉到自己身前,双臂环上去,头就埋到了赵启平胸口。

  “行。”

 

25

  赵启平大学生涯第一次夜不归宿是因为谭宗明。

  从谭宗明手机里传来一个陌生人的声音,赵启平瞬间提高了警惕,然而对方匆匆三两句,赵启平心底的防线彻底崩溃。

  谭宗明在医院。

  没什么大毛病,不过是喝酒喝到吐,胃里受不了。

  赵启平看着病床上不省人事的谭宗明,从口袋里掏出自己所有的现金和卡,小题大做地给人办了住院手续,最好的病房。

 

26

  2006年伊始,美国的经济形势就不太好,谭宗明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年底,他从华尔街辞职,将目的地定在中国上海。

  赵启平曾表示过不必为了他放弃工作与前途,谭宗明只笑笑,说美国恐怕又要有一场大危机。

  一语成谶。

  2007年年中,次贷危机开始席卷。

  彼时,谭宗明刚回上海半年,一切都在摸索阶段。

  喝酒喝到昏天黑地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在上海的这一年,谭宗明见赵启平的次数屈指可数。有时是太忙没空,有时是喝到麻木不敢去见。

  明明在一座城市,可却不及当初远隔重洋的时候了。

 

  再次清醒时,谭宗明恍惚了一瞬。

  周遭那么安静,不像是推杯换盏的酒店包厢。胃里火辣辣的疼痛使他想起了昨夜的事,他猛然一惊,歪过头一看,赵启平伏在他的病床边睡着。

  谭宗明抬了抬手,赵启平立刻惊醒。

  “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谭宗明回握住赵启平抚上来的手:“有沙发,怎么不去上面睡?”

  赵启平摇摇头:“在这里,你有动静我就能知道。”

 

27

  赵启平开始琢磨营养菜谱。

  室友觉得他魔怔:“这么早就急着替以后的老婆培养二十四孝好老公?”

  赵启平睬都不睬他一眼,拿了钥匙出门,往谭宗明的单身公寓去。

  公寓到医院并不太远,赵启平先照着菜谱炖好汤,然后再去医院接谭宗明。

  住院这几天,都是赵启平给谭宗明送饭。上海某著名餐厅的营养餐,以谭宗明招待客户积累出来的经验,轻易就吃出了它的价格。

  谭宗明皱着眉递出一张卡:“你自己的钱省着用,用我的。”

  自大学起,赵启平每年都拿国家奖学金,逐渐就不问家里要钱了。临床八年制,赵启平现在大五,刚要去医院见习,但那点儿补贴简直少得可怜,奖学金也经不住他这么花。

  小孩儿肯定是自己省吃俭用了。谭宗明心中发酸。

  谭宗明在华尔街存下来的那些钱都投到生意里面去了,赵启平坚持不肯接他的卡,谭宗明便咬紧牙关不肯吃。闹到最后,还是赵启平先红了眼服软。

  “那我以后给你做饭吃,这样花不了多少钱。”

  于是,谭宗明在第一天吃过色香味俱全的营养餐后,往后的每一天,都被拿来当作试吃的小白鼠——是赵启平自己先试吃过,再被用来试验的小白鼠。

 

28

  谭宗明宴请客户时,多了个小尾巴。

  上次的事着实把赵启平吓到了,谭宗明出院后,他立即和人约法三章:我不能阻止你谈生意,但只要我有空,我就去酒店等你。

  至少,我能带你回家。

  后面这句,赵启平没有说出口,但谭宗明能懂。

  谭宗明既觉得窝心,又悄悄鼻酸。

 

  赵启平安静坐在外面等,拿一本书,一支笔。

  服务员见他举止怪异,但又不像坏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谭宗明招招手:“给他找个安静地方,倒杯水,要温的,再弄些点心。收他一点钱,别太多。也别说是我安排的。”

  饭桌上开始新一轮唇枪舌剑,谭宗明收收心,专注自己的战场。

  他必须做出点儿成绩来,不能让小孩儿再跟着自己受罪。

 

  赵启平的“据点”正对着包厢大门,有人出来往洗手间去,他下意识抬起头,恰好望见了谭宗明。

  就这一眼,他就难过得想哭。

  谭宗明,天之骄子的谭宗明,陪人喝酒,伏小做低,卑躬屈膝。

 

29

  赵启平分到了六院,见习生涯顺利开始,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那年注定是不平凡的一年。

  年初时雪灾,年中时地震,都让北京奥运会带来的喜悦蒙上了一层阴云。

  忙碌的午后,赵启平值班间隙经过医院大厅,从电视新闻中看到最新的报道。

  废墟,惨象,鲜血,生死。

  他加快步伐,奔向自己的病人。

 

  下午,他接到谭宗明的电话。时间匆忙,谭宗明没多说,三两句就挂了。

  赵启平愣愣地坐了一会儿,有人在门外叫他,他应了声,整理好自己庄严而神圣的白大褂。

 

30

  2008年,谭宗明的事业蒸蒸日上,他已经考虑好下一步融资与投资计划。

  谭宗明看到了新闻,先是拨通助理的电话,再拨通了赵启平的电话。

做出这个决定时,谭宗明并没有与任何人商量。不需要商量,他知道,赵启平一定会支持他。

 

  听到他捐款的消息,赵启平果然没有意外。

谭宗明笑了笑:“不过,之前说好要换一套大点儿的房子,恐怕要推后了。”

  融资与投资暂时搁置,在金融危机中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优势荡然无存,事业停滞不前,可在谭宗明眼里,这些好像都没有大房子重要。

  赵启平也跟着笑,笑得无奈又感动:“你一个人住,要多大的房子?我现在住学校呢,等毕业后再考虑也不迟。”

  谭宗明咧着嘴傻笑。

 

  这就是谭宗明的赵启平啊。

  这就是,赵启平的谭宗明啊。

 

31

  赵启平第一次上手术那天,谭宗明完成了一个重大项目,成为上海金融圈的“新贵”。

  两人破天荒开了瓶红酒,但赵启平不许谭宗明多喝,只给他倒了一层杯底。

  谭宗明想反抗,被赵启平一眼瞪了回去。

 

32

  谭宗明登上了财经版头条,回来把报纸给赵启平看。

  赵启平认认真真读着一字一句,嘴角压都压不下去,看完又捧着谭宗明的大脑袋亲个不停。

  谭宗明抱着他,在他耳边呢喃着承诺。

 

33

  赵启平在医院见到了谭宗明。

  彼时,他正巧轮岗到骨科,看见病历时狠狠一愣,直到谭宗明坐在他面前,仍觉得不可置信。

  谭宗明的手是不小心撞伤的,腕子扭了一下,压根就不严重。

  赵启平听他避重就轻地说完前因后果,当即冷了脸,头轻点了几下,却让谭宗明觉得像是重槌砸在心头:“能耐了。受伤就算了,还想瞒着我?”

  谭宗明也没想到赵启平今天刚好轮岗到骨科,也没想到刚好就能碰上他,早知道如此,就不该让助理就近挂了六院的号。

  他这点儿花花肠子赵启平只需一眼就瞧了个明白,赵启平白眼一翻不想搭理,只小心地捧着他的手臂,不放心,愣是让人拍了个片子,反正这人现在也不缺钱。

  万幸一切都好,赵启平给他拿了点儿药回去抹,看了看时间,正好也到午休,他便改了主意,拉上人就到自己休息室去。

  谭宗明此刻半点不敢反抗,跟在人身后进了屋。

  赵启平倒了药酒给他揉,下了点狠劲儿,谭宗明疼得一哆嗦,到底也没躲。

  揉到一半,赵启平手上动作慢下来,头垂着不肯抬。

  谭宗明用另一只手摸摸他的头,凑过去安慰道:“好了好了,我不疼。”

  赵启平猛地抬头,差点撞上谭宗明的下巴。他用小兔子一样红红的眼睛瞪着谭宗明,放出的狠话却没有一点儿说服力,更像是情人温柔的呓语:“谭宗明,以后别让我在医院见到你。”

  是人就会生病,可赵启平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这辈子,他只对谭宗明不讲道理。

  谭宗明心疼坏了,脸贴上去蹭了蹭,难过得只能说一句玩笑话来打趣。

  “那你恐怕只能去妇产科了。”

 

34

  谭宗明在办公室门口捡到了赵启平。

  瓢泼大雨,伞就是个装饰,赵启平浑身上下湿透了,等谭宗明开门的那会儿工夫,地上就积了一滩水。

  谭宗明什么都没问,若是想说,赵启平自然会告诉他。他拿了自己放在办公室的衣服给人换上,衣服穿在赵启平身上有些空落落,就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孩儿,缩在一块布里面,弱小,无助。

  “我参与治疗的第一个病人,今天抢救无效去世了。”

  谭宗明大步走过去,把人抱进怀里。

 

35

  毕业那年,赵启平搬去和谭宗明同居。

  和家里摊牌是避无可避的事,出乎赵启平意料,双方父母都给予了最大限度的理解和宽容,这让他既感动又愧疚。谭宗明说,以后我们好好孝敬他们。

  闯过了最初的艰难岁月,如今上海金融圈说起谭宗明,必定会配上另一个词:金融大鳄。

  当初许诺的大房子变成了小儿科,谭宗明将自己所有的房产摆到赵启平面前:“你喜欢哪个我们就住哪个,每天换着住也行。要是这些你都不喜欢,就再买别的。”

  赵启平把厚厚一摞房产证推开:“不嫌麻烦?就之前六院附近那个,我觉得挺好,省得搬了。”

  六院附近的房子是谭宗明特意买来给赵启平的,值班时若赶不及返回学校,方便过去休息,平时谭宗明也常会去住。

  谭宗明没有异议:“好。”

  赵启平很喜欢那个八十多平米的公寓,问他为什么,他说,就像是两人的家。

 

36

  提出同居建议时,谭宗明就知道赵启平不会拒绝。

  谭宗明抽空回了趟老家,他有更重要的事必须得做。

  饭是家常便饭,就在谭宗明家里吃的,没别人,就赵家父母,谭家父母,谭宗明。

  双方家长都察觉到异样,追问谭宗明,他也不肯说,只催促着赶紧吃饭,吃饱再谈。

  果然,正戏上演,谁都没了继续聊天谈笑的心情。

 

  谭宗明“噗通”跪下去,平地一声雷:“爸、妈,叔叔、阿姨。我和平平在一块儿了。”

  落针可闻,也不知沉默了多久,还是谭爸爸最先发话:“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谭宗明平静地点头,毫不畏惧,他想,赵启平当初那么勇敢,所以自己也不能退缩,“我喜欢他,我爱他。”

  顿了一秒,他犹豫着看了赵家父母一眼,还是把话说完:“他也是。”

 

  不欢而散是注定的结果,赵家父母一言不发,相互搀扶着离开,谭爸爸不搭理谭宗明,也不让谭妈妈管,房门摔得震天响。

  谭宗明在客厅跪了一夜。

  叱咤风云的商业巨头,像个没家的流浪狗。

 

  清晨,赵启平打来电话:“出差还顺利吗?”

  谭宗明咽了几口口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不那么糟糕:“还行,我……我一定会解决的。放心。”

  “我有什么不放心,”赵启平呵呵笑,“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

  阳光撒进客厅,给谭宗明的背影镀上金辉,他被赵启平的笑意感染,也跟着弯了唇。

  流浪狗啊,找到了自己的窝。

 

  谭妈妈在房间里听到动静,刚停的眼泪又滑下来。

  门铃响起时,谭妈妈赶紧抹了眼睛。谭宗明挣扎着想站起身,免得在客人面前失了礼数,奈何双腿早就麻木。

  听到赵妈妈的声音,谭宗明呆愣一秒,放弃了起身打算。

  赵妈妈同谭妈妈寒暄几句,径自走到客厅来。

  平白无故拐走别人家儿子,谭宗明自知理亏,所以他做好了准备。

  “阿姨,您别怪平平。”

  大概是基因里遗传下来的性格吧,赵妈妈的不按常理出牌和赵启平一模一样,打得谭宗明措手不及。

  她说:“平平这个人,心思其实很敏感,但是拿得起放得下。如果你不想跟他好了,就早点儿告诉他,不要骗他。”

  谭宗明久久不语,赵妈妈端坐着,等他的回应。

  忽然,谭宗明重重磕了一个头,砸得地板闷响。

  “我会爱平平一辈子。我保证。”

 

  谭妈妈又红了眼睛,但还是没有赵妈妈的眼睛红。谭妈妈叹了口气,抱抱赵妈妈,说:“是我们对不起你。”

  自家儿子带歪别人家儿子的事让她觉得愧疚,她想,当初让谭宗明带赵启平玩儿,是不是做错了?

  赵启平的性格赵妈妈再清楚不过,她摇摇头:“不是宗明的错。平平决定的事,任何人都改变不了。”

  怪谁呢?谁也不该怪。

  命数罢了。

 

  那年春节,两家人正式变成了一家人。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谭妈妈顿生感慨:“平平还真就成了我儿子。”

  赵妈妈回道:“那可不,宗明真的归我咯。”

  赵启平一脸茫然,不懂她们所言何意,可谭宗明却懂了。

  他想起很多年前的那一天,他还是十来岁的少年,赵启平还是个小不点儿,那个彼时听起来尚觉得不现实的玩笑,如今竟成了真。

 

  你看人生多好玩,那么多事,全是冥冥之中的注定。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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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海交通大学这里是个私设,(不讨论原著)剧里小赵是复旦大学毕业,按他的说法是硕博连读(并非本硕博连读),小学读得早还跳级,26岁博士毕业。正常情况下本硕博连读也就是临床八年的话确实是18读大学26毕业,那么小赵早上学以及跳级的时间跑哪儿去了呢?如果考虑临五本科后再换校读研的情况确实可以解释,但就不符合这段剧情对小赵聪明有才的设定(我个人认为小赵肯定是临八的,然而台词确实又自相矛盾,姑且算作bug好了)。假如按照小赵临八来处理,而上海第六人民医院是上海交大的附属医院,复旦的小赵在校期间是不能去那里见习的,所以在设定小赵临床八年制的情况下,就把学校改为上交了。


在某人的谭赵文里,红娘只可能也必须是安迪。

安迪:懂了,我就是个工具人。

我坦白,其实最开始的脑洞真的只是“谭宗明,以后别让我在医院看到你”这一句,也不知道为啥一个100字的段子就变成了1万多字还收不住的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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