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ai

1.《故人》时间线，去巴黎的设定参考的是《巴黎往事》漫画，本篇借鉴了漫画版部分细节。虽然超级短，但我保证全部是糖！

2.OOC、错误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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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我往矣，杨柳依依；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注1）

 

抵达上海的那天，天气不错。初冬的寒意让天地间萧条不少，大街上多了行色匆匆的路人，整座城市好似被按了快进键，一切都透露着紧张的气氛，平静下隐藏着汹涌的波涛。

明诚开着车，明楼坐在后座，都一言不发。

这不是他们印象里的上海。

 

明楼离开上海是临时起意。他富家公子的身份是很好的掩护，这给他无形之中省去不少麻烦。

当他同明镜讲起去法国的决定，明镜意外之余，更多的是欣慰。

早些年，明镜就常劝他出国去，战局紧张，去国离乡能换来平安也是值得的。但明楼不肯，说不想离开家里。明镜无法，也只能随他去。

可真到了他要离开的时候，不舍是一定的。她亲历亲为，帮明楼收拾行李，恨不得将大半个家都给他搬去巴黎，生怕他在外不适应。

 

“在法国要好好照顾自己，那边的天气不比上海，我听说冬天里要冷很多的。衣服一定要记得加，千万别逞能，回头冻出病来。每月要寄信回来的，有事记得同家里讲，遇到急事也可以去找明堂哥，我早前告知过他的。还有，在外面不比家里，凡事都要小心为上，不要惹事。我不在身边，自己要多留心。”

明楼被她一通念叨弄得哭笑不得，赶紧制止了她想要给自己搬家的打算，拉过她到一旁坐下：“大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明镜抬手，还像小时候那样摸摸他的头。

“在大姐眼里，你永远都是孩子。”话头一转，她又叮嘱道，“阿诚还小，平时多收收你的少爷习性。做大哥的人，也要懂得照顾别人。”

明楼听完一笑：“刚才还说我是小孩子呢。”

“油腔滑调。”明镜屈指弹了他的脑门，下手毫无力度，“阿诚的学校都联系好了吧？”

“我联系了那边的预科班，先送他学语言，等参加下学期的入学考试后就能读书了。”

明楼出国深造是突然的决定，明诚正好马上要读大学，就想着要带他一起去国外。但毕竟时间紧急，加之现在又不是开学的时候，这样的安排是最妥当的。明镜没有异议，只再三强调：“他没有去过巴黎，人生地不熟，你千万照顾着他，别出什么事。”

明楼连声答“是是是”。

明镜一拍大腿：“哎呀，我得去给阿诚收拾东西，你的行李自己整理吧。”

说完，半刻也不多留，起身就走。明楼在身后似笑非笑：“大姐，你不管我这个孩子了？”

明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门口了，只听到她的声音传进来，伴着高跟鞋“哒哒哒”上楼的响声：“没脸没皮，都多大人了。”

 

明楼订的是英国轮船，头等舱。海上颠簸，上海到巴黎路途遥远，英国轮船宽敞，大船坐着也舒服些。

为了送他们去渡口，明台居然也不赖床了，一大早就穿戴整齐坐在餐厅，等明楼和明诚一起吃早餐。

小家伙舍不得哥哥们，却不放在嘴上，只是在得知消息后变得格外黏人。平常他很怵明楼，与明诚倒是更亲近些，这几日竟成天“大哥大哥”喊，缠着明楼不肯放。

明楼揉了揉明台毛茸茸的脑袋，顶着海上吹来的春风，柔声说：“我和阿诚不在家，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子汉了。要懂事，不能调皮惹大姐生气，也不能闯祸，否则大姐打你，我可帮不了你。”

换作平时，明台多半要大声嚷嚷“我哪有”，可他被离别的愁绪挤了满脑满心，嘟着嘴低声应了，也不去瞧明楼，避着他的视线。

明镜在一旁笑：“我们明台最乖了，我知道，就算阿诚不在家了，明台也能自己做功课，不再逃学，认真学习。”

明台被她说得羞愧不已，一抬头又瞥见明诚偷笑，忍不住红着脸喊他：“阿诚哥！你怎么也这样！我再也不要理你们了！”

说着，赌气般撇过头，好似真的不要再搭理他们。

明诚拍拍他的肩，轻声哄他：“多大了的人了，还闹脾气。”

 

离愁别绪似乎被这样的小插曲驱散了，但始终不曾真正消失。

轮船的汽笛声响起，是离别的号角。

明镜张开双臂，将两个弟弟拥入怀里。青年的背脊已经很宽阔了，明镜安抚似地拍着，莫名觉得安心。

“去了巴黎，要好好读书，其他的事都不要参与。”

她的眼角略微湿润，喉头也有些哽咽。

明诚冲她笑：“大姐，放心吧。”

明楼内心却沉重了几分。他此去巴黎，名义上是深造，而真正的目的，即使是对至亲之人，他也无法说出口。隐瞒的愧疚感在明镜的不舍面前格外让他难以承受，他说不出别的话来：“大姐，我们走了。”

 

上海的春季是十分宜人的。

岸边是喧嚣的人群，有重逢的喜悦，也有离别的愁绪。迎面吹来海上的春风，柔和而清冽。尚在安宁中的城市，一切都还算正常地运作着。

明楼拎着自己的行李，大步往渡船走去，他的身边是明诚，身后是明镜和明台。

就像千千万万送家人远行的人那样，她们久久伫立，目送明楼和明诚踏着春风远去。

而那看似平静的海面，只有明楼知道，等待他的，是惊涛骇浪。

 

白驹过隙，一转眼许多年过去。登上从香港到上海的飞机时，明楼忽然有种不可名状的感觉，他琢磨了半晌，将它称之为——近乡情怯。

离开上海的这些年，他也曾短暂返回过，但大多时候都是在任务途中挤出来的时间。而在他缺失的时光里，一场淞沪会战，上海彻底沦陷，一切都在悄然间改变。明楼不知道，他是否还认识如今的上海。

明诚递过来一杯温水，抽走了明楼手中那份原田熊二的调查资料。

“大哥，休息会儿吧。”

正在出神的明楼被他的动作唤回了意识，他一抬头，刚好对上明诚温柔而坚定的目光。四目相接的瞬间，明诚扬起一个安慰的笑。

明楼接过水喝了一口，感觉自己一整颗心也被温热的水流包裹着。

 

明诚将车停在了酒店大门口，立即有人迎上前来替他们拿行李。

侍者领他们入内，边走边向明诚汇报：“房间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拨前台的电话。”

明诚将两人的东西安顿好，天色已暗。

明楼双手插兜，静立在窗边，他的大衣早脱下，只穿着衬衫与马甲。

下午阴沉的天，此刻已经拢起了乌云。不知何时起，风一阵阵刮，似有越演愈烈的架势，街边光秃的树木在风中顽强地抵抗着。

饶是屋内温暖，也不免上来些寒意。

 

明诚拿了外套给明楼披上：“大哥，起风了。”

厚重的大衣压在明楼肩上，暖意逐渐圈住他，可他仍觉得冰凉刺骨之感从心里某一处源源不断涌上来。

“阿诚啊，早就起风了。”他意有所指，又打量了几眼这块小小玻璃外的上海，“这么多年，风吹得上海都变了。”

离开上海的那年，明诚尚年幼。他那时还未走上明楼的这条路，因此他无法再去设身处地地想当年明楼的心情。可如今，他能感同身受。

明诚顺着他的视线去看，用目光仔细描摹着所有的一切：“看样子，上海要下雪了。”

他收回视线，再去看身边的明楼，“好在，我们回来了。”

明楼亦收回视线，对上他的双眸，就这么对视着，坚定，沉默，谁也没有避开。

 

他们征战多年。

战争并未结束，这一次，战场变成了上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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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篇名以及这句诗均取自《小雅·采薇》，原诗的含义以标准注释为准。

 

发出来试试，如果仍旧“异常”，那就之后再说吧……

感谢今天一直在努力的各位，你们辛苦了，爱你们。明家姐弟的糖，希望能安慰到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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