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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楼诚】书生意

1.《故园》系列,巴黎故事,有青年时期出没。

2.OOC、错误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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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诚走进教学楼时,抬腕看了一眼手表,距离下课还有十多分钟。

靠近楼梯口的教室正在上课,明诚目不斜视从半开着的后门边经过,径直寻到了角落里的楼栋管理室。

屋里只有一个值班老师,见到明诚先是讶异,她知道明诚向来都是在楼前那棵大树下等人,从不进来的。待看到他手里夹着的几页纸时,老师恍然大悟,瞬间明白了他的来意。

“是来替大明教授补交教室使用申请?”

临近短假,恰逢明楼要出差几天,假后的一堂课赶不及时间,他便考虑着挪到放假前。然而事情仓促,上午才决定调课,再按程序一一走下来就要耽误下午的课,是以只能先与管理处商量,借用教室上着课,同时托明诚帮忙办理手续。

明诚将经济系教务办签署好的函件递给值班女老师,微微一笑:“对,麻烦您了。”

女老师摇摇头,在一式两份的申请书“审核人”一栏签上自己的名字,盖上公章,自己留了一份,剩下的递还给明诚。

“不麻烦,是我应该做的。”

纸被明诚折了两折收进包里,女老师快到交班时间,替班同事这时恰好进门,见到明诚也是热络地同他寒暄:“小明教授来了?”

“是,来替大哥办点事,顺便等他一起下班。”

替班同事点头表示了解,他指了指墙上的挂钟,说:“快到点下课了。不过,你可以在这里多留一会儿。”

女老师正收拾好随身物品准备出门,闻言一顿,特意回过头来打趣说:“大明教授可受欢迎了,课后总有一大群学生缠着他请教问题,每次都要耽搁好久。”

忆及往常总在门口等老半天的经历,明诚哑然失笑:“他的确是位好老师,应该说,是我见过最优秀的老师。”

 

刚到明家时,明诚目不识丁。无数个日夜,是明楼手把手教他读书认字。

一开始并不是什么深奥晦涩的内容,简单的《唐诗三百首》,字也没有多复杂。明诚始终记得,自己当初趴在明楼书桌的一角,明楼看报,他就拿了纸学唐诗练字。

诗词对于刚识字的人来说也并不容易,明诚那时候还不太敢过于依赖旁人,实在遇到不会认的,看不懂的,纠结万分后,才去戳戳明楼的小臂,将书推到人眼前,小心翼翼地说:“大哥,这个地方我不会。”

他害怕自己太笨,明楼要嫌弃他,因此总不好多问,好像每问一个“为什么”,明楼对他的耐性就会少一分。

可明诚发现,自己那些一知半解又不敢问的问题,不知何时,也被明楼不动声色地解决了。彼时,明诚只是觉得,自己的大哥是世上最适合做老师的人,所有的知识由他讲解,都变得有趣而易懂。

后来,明诚彻底放下心防,但明楼却逐渐少言起来。他不再长篇累牍灌输知识,总是点到为止,留给明诚足够的思考空间。明诚这才知道,明楼是那样温柔又体贴,他轻易看穿了自己刻意藏起来的小心思,却始终默默维护着。

人生的前些年,明诚一直学着如何讨好别人,虽然对于那个女人,他从未成功过。到了明家,他也不自觉地去投其所好,想要获得更长久的宠爱。他却不曾意识到,有的人,永远不需要刻意讨好。他们喜欢一个人,只是因为喜欢,无关其他。(*)

 

值班室只剩下刚来的那位老师,听到明诚这么说,他整理桌上文件的动作便不由自主停下,好整以暇地望着明诚,揶揄的意味不言自明:“这些话难道不应该由学生们来说才客观公正吗?而且,中国人不是一向谦虚低调?”

听出他的调侃,明诚也不多解释,颔首致意后出了门。

楼梯口那间教室的后门仍旧半开着,明诚停在拐角处,透过门缝将里面的情景尽收眼底。

上百个空座位此时全坐满了,明楼低沉的嗓音在偌大的教室里激起回声,他偶尔转身在黑板上写些什么,流畅的字母在他指尖生出花来。学生们不时埋头记笔记,再抬起头用目光追着明楼的身影。

手表的分针即将靠近铃声响起的那个刻度,明楼翻开书,开始留今日的课后作业。

一时间,书页翻动的声响伴随着明楼缓缓报出的题目回荡在教室里,大家都在书上详细勾画,间或小声交流习题的难易。

明诚的视线被最后一排吸引过去,一群低头的学生中,只有两人在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半开的门中露出他们大半个身子。明诚将头往前探一点,看清了他们的全部身形,以及刚才被身体挡住的桌面。

桌上没有书,只有一个写了几行字的笔记本,桌洞里放着几本卷了角的书,明诚大致看了眼书名,轻而易举猜出了他们的身份——旁听生。

 

巴黎大学一直都鼓励学生们发展兴趣,选修课基本是针对全校开放,并不限制专业。然而课堂容量毕竟有限,许多没选到的学生就会去旁听喜欢的课,一来不受考试与学分的约束,二来时间也更为自由灵活。

上课铃声刚落,明诚将实验报告交给自己的毕业论文导师后紧赶慢赶,踩着节拍猫腰从后门钻进教室,寻了最里侧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

明楼笑着与同学们打招呼,目光在某处顿了顿,随即开始回顾上堂课的内容。

投资学是经济系的核心课,因此针对外专业的选修是单独另开的,教学内容比之明楼所授的这堂本专业课程要容易浅显得多。明诚正一边听着明楼开始讲授新知识,一边在脑海里回顾之前所学的东西,嗯,不难,都能听懂。

邻座一位男同学从包里掏出课本,又弯腰去寻钢笔。明诚摊开自己的笔记本,在页头记下上课日期,余光瞥到男同学书封上的个人信息:经济系一班。

不到三十岁的年轻教授,容貌俊朗,谈吐有风度,讲课生动有趣,这无疑是完美迎合了二十来岁的大学生们对于老师的理想形象。明楼穿了一件白衬衫,系着深蓝条纹的领带,西装外套此时脱下来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肩平背挺,显得整个人更加有风骨了。

明诚将视线定在讲桌前那个人身上,他伸长手臂挑了根粉笔,转身在黑板上飞快写下一串公式。讲解过后,他又补充了几个已知条件,然后微微抬手,粉笔便随着他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优美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到粉笔盒里。

真漂亮。明诚心想,不知道能不能求出抛物线的坐标方程。

 

“我们休息十分钟,希望等一会儿有同学可以告诉我,这道题解出来了。”明楼拍拍手上的粉笔灰,微笑着扫视了教室里的众人一眼。

他衬衫的袖口半卷到小臂上,看得出来是为了写板书特地卷上去的,褶皱并没有时间理平整。明诚望着坐在讲台边喝水的人,颇为头疼地腹诽:行吧,又要让我给他熨衬衫。

明楼搁下水杯,目光划过袖口,顿了一顿,重新放下后再卷上去,这一次,他卷得十分仔细。明诚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嘴角无声地勾起一个弧度。

前排一位女生转过来与同学讨论习题,她拿着演草纸写了一串解答过程,卡在某一步无法继续,为难地看向明诚身边那个男生。

男生自己也学得马马虎虎,上半堂课他听了十几分钟就开始频频走神,过了会儿回过神来,认真听几句,然后再次走神,如此反复。明诚无意间瞥到过他的课本,翻到的位置总要落后几页,记的笔记大概只有他本人能看得懂。

坐在最后一排角落里走神的不一定就是不学无术,也许是个靠脑子的自学天才,明诚决定不要以貌取人。

此时,男生面对异性的求助既欣喜又窘迫,逞强地试图挽回面子,然而尝试过后终究失败,不得不抱歉地对女生说一句“抱歉”。

女生一脸失望,但她很快就把目标放在明诚身上。

同一个教室上课的有经济系好几个班,不说全部认识,也大多是熟面孔。可明诚这张英俊清秀的年轻面孔,她确定没有在其他任何一堂课上见过,心里便不免好奇,也有一点期待。

她将演草纸推到明诚面前:“同学,请问你知道怎么解这道题吗?”

明诚正盘算着待会儿下课了要同明楼一道去买菜,几种明楼爱吃的在他脑海里一一排列着待他挑选,他琢磨着如何搭配更合适,但还没等他选出个一二三,思绪就让温柔的女声打断。

“我试一试。”明诚拿出与明楼相同款式却不同颜色的那支钢笔,就着女生没算完的步骤继续写下去。

写了几行式子,女生豁然开朗,明诚不及写完,就听到她高兴地说:“我知道了,将条件代入计算,然后反过来求解未知量,最后套入公式。”

明诚适时收了笔,微笑回应女生的道谢。

“对了,还没问你是哪个班呢?”女生是个开朗的性子,这么几分钟的工夫,她就对这位聪明又帅气的男生很有好感。

“我是化学系二班。”明诚回答着,似乎察觉某一道视线自讲台那边扫过来,等他不经意间去寻时,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这下,不只是女生惊讶,连他身边坐着的那个男同学也震惊地看过来。他见明诚上课连课本都不带,以为同自己一样,是来混日子的,又看他笔记写得认真,心想,装得还有模有样。结果,明诚轻而易举解出了难题,这已经很让他意外,却没想到更意外的是,明诚竟然是个旁听生,还是外系的。

 

下半堂课,男生听得格外认真,大概是被旁听生的刻苦努力刺激到了。

授课内容告一段落,明楼开始总结,明诚听得有些发闷了,于是忍不住继续盘算起晚餐的内容。

许久没吃红烧肉,要不今天就做红烧肉,大哥应该很高兴。

傍晚的太阳已经偏西,教室前窗的角落积起了阴影,一束火红的晚霞擦着窗框投进来,在半明半暗的讲桌上空汇成一道光柱,空气中的尘埃四处乱窜,像是提前演习即将到来的周末狂欢。

明诚循着光看过去,视线移到明楼身上。他隐在暮色中,晚霞在他身前四散,将他笼罩在其中。

多奇妙的丁达尔效应,连光都有了形状。

 

总结陈词讲完,离下课还剩几分钟,明楼忽然话锋一转,做了个下压的手势,示意激动不已想要下课的同学少安毋躁。他抬高了声音,带着笑意说:“我以为大家都挺愿意听我的课?”

手忙脚乱收拾书包的学生顿时停下动作,好在明楼虽对于学术要求严格,旁的事情却是十分温和。一位前排的男生胆子大一点,在明楼眼皮子底下明目张胆背上书包,就等一声令下随时准备跑路。他冲明楼扬起一个灿烂的笑脸,半开玩笑地说:“教授,您的课我们爱听,但我们对周末的热爱可能要超越对您的热爱。”

“那看来是我魅力不够。”明楼佯装痛心疾首的样子,引得满堂大笑,“但我想,我应该还是有点魅力的。”

他的视线越过整间教室,落到一角处某个人身上,几十个脑袋同时转过来,顺着方向找到目标。

明楼歪了歪头,饶有意味地看着明诚:“这位旁听并且学得非常棒的同学,你觉得呢?”

前排两人靠近的肩膀自觉分开,明诚整个人露了出来,几十人盯着,他毫不露怯,坦荡荡站起来。

刚才同他讨论过题目的两位同学纳闷:明教授竟这么神通广大,怎么就知道他是旁听生,还知道他学得不错呢?

明楼平静地与青年对视,用眼神示意他尽管回大胆答。

“明教授的课很有意思,”明诚眼里闪过狡黠的光芒,“不过,现在更吸引我的并不是投资与收益。”

“哦?”明楼来了兴趣,似乎觉得从掌握财政大权并逐渐有向财迷趋势发展的小管家口中听到这句话实在意外,“愿闻其详。”

压着下课铃声响的一瞬间,明诚嘴唇翕动,好像说了句什么,可清脆的铃响盖过了语声,他身旁那位男同学依稀听到几个字,却是听不懂的语言。

教室中有学生拍着旁边人的手臂:“欸,刚刚说了什么?”

被问到的人一脸茫然地摇摇头。

“我说,”明诚眉眼一弯,露出个比晚霞还灿烂的笑脸来,再开口时便换回了流利的法语,“我也更热爱周末。该下课了,明教授。”

“下课吧。”明楼大手一挥,手指在空中画了个弧,指向明诚,“但是,这位同学要留一下。”

鱼贯而出的学生带起了一阵呼啸而过的风,谁也没有再管明诚,只在离开前纷纷递上一个看热闹的表情。

没一会儿教室中就只剩下两个人,明楼收拾好书本与随身物品,西装外套就正好递过来,他伸手接了,问道:“晚上吃什么?”

明诚先一步往外走,听到他问,回过头来又是一笑。

“我刚才就说了,红烧肉。”

 

留完作业,明楼合上书,看了眼直勾勾望过来期待着下文的几十双眼睛,视线流转一通,忽然笑了。

“看来几十年过去,我的课还是那么有魅力,竟又吸引了旁听生。”

满教室的人齐刷刷转过头看向最后一排,纷纷挤眉弄眼,意味不明地朝那几位同学笑。

明诚隔着一道虚掩着的门也笑了,知道他是发现了自己。

下课铃应时响起,有学生拉开门走出来,明诚侧过身避让。等人走得差不多,他索性寻了个空位置坐过去,一边看着讲台上被学生环绕的明楼,一边做起了名副其实的旁听生。

今晚吃什么好呢。

唔,要不,红烧肉吧。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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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到三十岁的教授合不合理我管不了了,就当他合理吧。

中间引用的一部分(*),是《故人·挽狂澜》里面一段原文,因为是同样的情节,就没有重新写,直接复制过来了(不许说我懒^_^)。


愿所有考研党都被学霸阿诚哥附体,不上岸?哼,让阿诚哥一jio踹上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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