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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

【庄季】终将(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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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棘手的问题已解决,季白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剩下的便只有……庄恕。

  庄恕不言不语的无声抗议让季白有些头疼。他沉默了许久,一直很平静,面无表情,眼睛盯着地面上那滩残留的酒渍,似乎想用目光将地面凿出一个洞,让所有的痕迹全都埋到地底,或者,向那个他忘记名字的日本小蓝猫借一个时空机器,穿越回到事情发生的前一刻阻止一切发生才算满意。

  留声机又开始从头播放歌曲,季白终于忍不住,无可奈何地叹出一口气。

  这轻飘飘的一声彻底打破了庄恕极力维持的理智,季白正想说话,却在开口前的一瞬间听到一阵轻微的风声,余光里有人影晃过,朝着他的方向袭来。应激反应让季白立刻进入戒备状态,然而庄恕比他动作还要快,季白只堪堪来得及抬手至胸口,脸上便结结实实挨了一下。

  季白迅速稳住踉跄的身体,愤怒地看向庄恕。

  “发什么疯?!”

  痛觉延迟了一会儿,才逐渐侵袭着季白的神经,并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整张脸、整个脑袋,全都火辣辣的。庄恕那一拳正好打在他脸颊的位置,牙板承受了不该它承受的重量,季白用舌尖抵了抵口腔内壁的肉,一阵血腥味。他吐出一口血唾沫,拿手背随意抹了抹。

  斯文人动起手来,还真他妈疼。

  庄恕目眦欲裂,胸膛剧烈起伏着,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里面奔突,想要破壁而出。那一拳他是用了全力的,他的右手此刻控制不住地发抖,庄恕几乎以为自己的指骨已经裂开了。

  “我不是疯了,我是傻了。”

  庄恕没有继续说下去。

  说什么?

  傻了才会救你,傻了才会信你。

  傻了才会把自己变成一个帮凶。

  “呵。”

  怒极反笑,季白冷冷地看庄恕几秒,居然真心实意地扯了扯吃痛的嘴角。

  从庄恕的神情中,他是真的看出了厌恶与怀疑。

  不可否认,陈雅琴的这个选择是最有利于庄恕、也有利于季白与她自己的。季白没想过今天之后还能和庄恕好好相处,至少庄恕会单方面和他决裂。他脑中曾短暂闪过一个念头,想要在今天告诉庄恕一些事,可很快又被他自己掐灭。

  这不是一个好时机。也许,永远都没有好时机。

  庄恕这个人,看似冷峻深沉,实则温和内敛,平时一副好商好量的模样,但他也有让季白毫无办法的固执。所以,此情此景下,庄恕的反应在季白的预料中,从今天将他叫来山庄的那一刻,季白就知道会有如此一幕。庄恕也许会气恼,会反抗,会同他争吵,甚至会对他失望,而季白其实并未想好怎么应对,尤其是,从来都好脾气的庄恕竟然出乎他意料地动了手。

  然而,季白也必须坦诚地说,他想过庄恕是否会选择信任他一次,或者说,他希望庄恕能信任他一次。

  遗憾的是,庄恕并没有。触及庄恕视线的瞬间,季白觉得自己也有些愤怒与委屈了,他不知道这种愤怒从何而来,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委屈。

  不该愤怒的,不该委屈的,不是吗?

  毕竟,这是自己的选择。

  无奈妥协也好,破罐破摔也罢,季白笑过之后居然提不起一丝脾气了。

  庄恕面无表情盯着他,只见季白随手指了指桌上那把刚用来恐吓老刘的水果刀:“请便。”

  不过是口不择言的发泄,可庄恕还是被他再次激怒,他冲过去一把揪住季白。他的动作太过用力,整个人几乎是撞向季白的身体,猛力冲击下,季白往后仰了仰,脚步后撤,努力保持着平衡,却不小心抵到桌沿,后腰一阵钝痛,他下意识便伸手撑着桌面。

  “嘶——”

  季白忍不住轻呼。

  庄恕置若罔闻,不管不顾,抓起他的领子靠近自己,这是他第二次与季白以这样的姿势对峙。

  “你以为我不敢吗?”

  “你敢,”季白平静地望向他,“但你不会。”

  庄恕很想问,你就这么肯定。

  可他忽然想起,初识那晚,明明是自己信誓旦旦跟季白说,生命都不可以轻贱。而当时季白是如何回答的呢?他说,他尊重每一条生命。

  去他妈的尊重生命。

  庄恕泄愤一般将季白推开,松了松自己从学校出来时来不及摘的领带,好似这样才能挣脱扼住他咽喉、阻碍他呼吸的东西。

  陈雅琴推门,先是探头确认了屋里的情形,两人僵持着,倒是安静得很。预想中的满地狼藉也没看见,并不需要找信得过的心腹来处理,她这才放心大胆进门来。

  “看来是我杞人忧天了。”

  待她瞧见季白左脸的红肿,再看看庄恕,没任何异样,便又忍不住嘲笑出声:“你俩居然还动手了?老三,你这不行啊。”

  季白本就心力交瘁,此时被陈雅琴拿话刺激,更是疲惫不堪。他抬手捏了捏鼻梁,讨饶般唤了一声:“琴姐。”

  陈雅琴琢磨他们现在的状态,知道季白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跟庄恕讲,一时不知作何感想。庄恕像一座冰山杵在那儿,全身都是扎人的冰棱子,陈雅琴觉得两人之间明显不对劲,这点儿不对劲也许不只是因为误会与分歧。踌躇一会儿,她想自己应该得替季白解释解释,正打算开口时,却忽然瞥见季白手掌边不断下淌的血丝。

  “手怎么了?”

  庄恕下意识抬头,又想起什么,生生忍住不去看季白。

  季白毫不在意:“刚按在刀上了,小事。”

  他拿手抹了把血痕,却扯到伤口处,寂静地皱皱眉,没发出声音来。

  “过来。”陈雅琴的视线在两人之间转过,无声叹息后,对季白招手。

  药箱是早准备好的,本是打算用作应急,却没想到用在了这里。陈雅琴从一间隐秘的柜子里搬出药箱,不知道是不是该夸自己这番阴差阳错的未雨绸缪。

  季白顺从地坐到椅子上,庄恕自觉后退到沙发边,给陈雅琴腾出位置来。

  消毒酒精挥发在空气中,这是庄恕再熟悉不过的味道,是他工作时常用的东西。

  想到这里,他忍不住闭了闭眼。

  耳边又传来季白呼痛的声音,思维就不可控制地往别处飘。那时给季白包扎伤口,他半句疼都没叫过,但之后,他却常常夸张地龇牙咧嘴,半真半假,让人分辨不清。

  庄恕心烦意乱,那声音像是自己长了脚,专门往他心绪中意志薄弱的空白处钻,让他避无可避。他无可奈何,终于睁眼,视线朝桌边掠过。

  就这一眼,庄恕顿住,久久注视着陈雅琴替季白处理伤口的动作,那套动作他在医院里见过无数次,从消毒、上药,再到裹纱布、打结,最后麻利地收拾医药箱,他一直认真看着,再没移开视线。

  

  “还好伤口不深,不需要缝针。”

  陈雅琴将医药箱放回原处,清理好残留的东西,又轻声说:“都妥了。”

  她深深看了季白一眼,微不可察点了点头。在庄恕看不到的地方,季白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他活动一下自己裹了纱布的左手,挂上个讨好的笑:“谢了,琴姐。下次请你吃饭。”

  “吃饭就省了,别再惹事儿就行。”

  季白的目光顺着她往庄恕看过去,半晌后又收回,他又笑了一声,没说什么。

  “走了。”

  路过庄恕时,季白歪头朝他示意:“你不走?”

  庄恕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不像之前那么毫无理智,不等季白再催促,他收敛好所有的情绪,迈开步子越过季白,若无其事地出门去。

  保持常态,庄恕不得不佩服自己,此时居然还能记起陈雅琴的叮嘱。

  季白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将受伤的左手插进裤兜里藏好,快走几步跟上。

  “老庄,等等我啊!”

  虽然庄恕现在十分厌恶自己,可自己还得不计前嫌,装作和他关系很好的样子。

  这他妈什么事儿啊。

  门缓缓合上,歌声被彻底隔断。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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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发觉已经三月了……忙到天昏地暗完全不记得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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