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k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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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按响门铃的那一刻，庄恕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怪异，怪异中还隐隐夹杂着一丝紧张。从来都是季白敲他的门，不知季白按门铃时是什么想法呢？一定不是怪异和紧张吧，庄恕想，极有可能是“今天吃什么”。

　　门内一直没有回应，庄恕耐心地等了几分钟，再次按门铃。

　　又是好几分钟过去，庄恕的手第三次放在门铃按钮上时，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传来。

　　看清门口站着的人是庄恕，季白的表情有一丝怔忡，憔悴且带着酡红的面颊上闪过诧异，随即消失不见。

　　“你来干什么？”

　　庄恕径自绕过他进门，从鞋柜里翻出拖鞋换上。

　　沙发上堆着一团揉皱的被褥，一半掉到了地上，看样子是季白刚起来时碰落的。庄恕走过去将它捡起来抖落几下，展开来对折好，又将歪歪斜斜的靠枕一一摆好。

　　季白看着他忙碌，随手扔过去掉落在地的一个枕头。

　　“进别人家都不打招呼，庄副教授很没礼貌啊。”

　　庄恕无声看了他一眼，意思是“你进我家也从来不打招呼”。

　　季白等他将沙发收拾好，鞋一踢就往上倒，整齐了不到三秒的沙发再次被弄乱，季白坏笑着说：“我还要睡的，白忙活一场。”

　　他的嗓子哑得不像话，破锣敲出来的旋律可能都比这要动听，就这几句话，听得庄恕实在忍不住皱了皱眉，走到沙发边俯身弯腰，伸手往季白额头上探去。

　　察觉到他的意图，季白拿起枕头挡了挡，不愿让他触碰，却被庄恕轻易压制住肩膀，病中的人本就浑身乏力，季白或许也并不想挣扎。庄恕刚碰到他的额头便狠狠惊了一下，滚烫的温度几乎要将他的手心烫伤。

　　季白闭着眼也能猜到庄恕此时的表情，他翻了个身，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些，浑不在意地说：“吃过药了。”

　　茶几上放着一个塑料袋，装了不同种类的药，看发票是前几天在小区药店买的。庄恕扫过几眼，感冒药冲剂还剩大半盒，而退烧药的锡箔纸板上已经没剩几颗。

　　庄恕眼皮一抽，强忍住冲动，告诉自己不要和病人计较。他轻轻拍了拍季白的手臂，引得对方不满地躲了躲。

　　“这里有风，去床上睡。”

　　季白拉高绒毯盖住自己的头，他晕乎乎的，十分难受，丝毫不想再听庄恕唠叨。

　　“脏。”

　　庄恕琢磨了两秒，看他露在外面的睡衣上洇着点点汗渍，耳边的鬓角也微微潮湿，便拉来绒毯将人严实裹好，自己去卧室一瞧，果然，床铺都让汗水浸湿，此时摸着仍旧润润的。

　　一时间，庄恕又急又气，他迅速打开柜子翻找干净的床具。

　　最里侧的不起眼角落里，一个大铁盒子隐藏在一大堆棉絮被褥床单之下，若不是庄恕再多抱出了一床被子，恐怕就不会看到它露出来的一个小角。他随意瞥了眼，看着像是保险柜之类。他此时也没心思在意季白为何要放在这里，急匆匆整理好一切后，返回客厅去叫季白。

　　季白烧得迷迷糊糊，只听见有人在他耳边不停叫他，就跟刚才的门铃声一样，像讨厌的苍蝇“嗡嗡嗡的”，赶都赶不走。他不胜其烦，蓄力大吼一声，喊出来的却是沙哑低沉的一句：“吵死了。”

　　庄恕说：“床铺好了，进去睡吧，在这里睡病情会加重的。”

　　等了一会儿，庄恕又喊他：“三儿。”

　　季白被他叫醒，但身上着实无力，也懒得动，撑起眼皮瞅了一眼，复又闭上。庄恕别无他法，不再等他反应，干脆俯身环住他的肩背一用力，把人抱起来靠坐在沙发上。

　　短暂的失重感让季白的心轻了一瞬，飘忽无着的滋味顿生出强烈的不安定，然而庄恕沉稳有力的臂膀将他抱得紧紧的，他竟在这一秒体会到了安心的感觉。

　　不需要逞强，不需要坚强，他可以试着将自己全身的重量都交给这个温暖的臂弯。

　　毕竟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也只是看起来轻而已。庄恕扶着他的肩，把那硌得手疼的肩裹进绒毯中，又弯腰替他套上拖鞋，催促着有些怔愣的人：“快去。”

　　季白身上的衣服也让汗浸过几轮了，庄恕从重新拿了一套干净的放到床上，催促他赶紧换：“换完盖好被子，我去烧热水。”

　　厨房只有凉水，庄恕不用想都知道季白是怎么吃药的，他再次忍不住叹出一口气，取了电水壶接满一壶，通上电，狭小的空间顿时就响起“呜呜呜”的声音。

　　等水开的间隙，庄恕过去卧室一看，好在季白已经听话地换好衣服钻进被子里。他走过去在床边坐下，季白的眼皮动了动，却没睁开。

　　“什么时候开始发烧的？”

　　季白没动静，庄恕又问了一遍，才得到他的回答。

　　“回来那天早上。”

　　庄恕默然一瞬，回想起当时自己的粗心，不免有些自责。

　　“一直在烧？”

　　“断断续续的。”

　　他的嗓子说话太过困难，庄恕不再多问，又默然片刻，庄恕说：“怎么不告诉我？”

　　季白轻轻笑了声，没说话。

　　离他远远的，不正是他想要的么？

　　庄恕顿觉自己说了句傻话，尴尬得有些不知所措，厨房的水壶适时救场。

　　“我去倒水。”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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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这个点才更新。我应该不是第一个无数次在学校被导航绕晕的人，这几天被晚间封闭区和禁止通行的校门逼疯，在漆黑的雨夜来来回回折腾一个多小时，出校回宿舍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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